當妖非離說出那個數字的時候,他清晰的看見妖淩蕭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别說是妖淩蕭,連他都覺得心裏瘆得慌。
都說妖非離溫潤如玉,但隻有他揮刀向天,鐵血鎮壓,強勢取得皇位時,所有人才知道,原來一直最無害最神秘的大皇子,才是蟄伏的最深的猛獸。
可是此時他卻不由的懷疑,妖非離奪取皇位,有沒有可能是爲了……
幽暗的眸光一時間變亮,上官夙承認自己有些想要權蚌相争,坐收漁利,但是他現在的确是需要妖淩蕭的幫助。
所以妖淩蕭和妖非離對上的時間,不能那麽早。
不然……誰幫他找上官魅?
郁染染看着妖非離,纖細的手指随意的放在他的手掌中,略帶濕潤的睫毛不安的抖了抖,郁染染心底忽然略過狐疑。
她知道,他是不喜歡說謊的人,所以他如果說是十一年一百一十一天,那麽就這個數字很有可能就是真實的。
不安分的動了幾下,她心情說不出的有些,躁動。
她隻是失憶過一次,應該沒有忘記了其他的事情。爲什麽偏偏是這個數字麽,如果是他離世的那一天他才來到這裏,那也不會是這個數字啊。
下意識的抓緊了妖非離的手,郁染染細微的哼哼了聲。
“哪裏不舒服?”微涼的手立刻覆蓋上了她的額頭,沒有一絲的猶豫。
發現她的體溫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妖非離才收回了手。
郁染染眼底的眸光深沉了幾分,也添加了幾分危險,像是想到了什麽别的可能性,她忽然有些不敢去探究事實的真相。
“心裏不舒服。”
“……”
岑鸠薇剛夾了一塊肉,聽見郁染染這麽一說,那肉吧唧一下掉在了桌案上。
特别的尴尬。
一時間,岑鸠薇不知道該夾好,還是不夾好。
薄霧坐在岑鸠薇的左手邊,他手指微動,那掉落的泛着熱氣的回鍋肉就清理幹淨了。
“來。”
岑鸠薇受寵若驚,看着自己的男神爲自己夾菜,瞬時間高興的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謝謝男神。”
薄霧眸光依舊那麽平和如水,淡淡的掃了幾眼岑鸠薇,他唇角微勾帶着一絲邪魅:“我是你的男神?”
“嗯呢,是得。”岑鸠薇生怕回答的慢了不足以表示自己的崇拜之情,所以點頭點的特别快。
愛恨分明的姑娘,對于喜歡的人,表達情感的方式總是特别的淺顯易懂。
“咳。”岑鸠淵深咳了一聲,眼中看着的,是薄霧夾到岑鸠薇碗裏的那塊肉。
對女子,還真是貼心,難得的好啊。
就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是深情,還是濫情。
岑鸠淵的臉上沒有閃過太多的表情,他隻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岑鸠薇:“女孩子,要注意分寸。”
岑鸠薇一噎,她其實很想反駁一句,大哥你纏着容兮長老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分寸了?
但是她不敢問,怕被掐死。
可是沒想到……
好死不死的,她沒有問出口的話,卻被容兮輕而易舉的問了出來。
氣氛又是一陣的靜谧。
薄霧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他今日請的這頓飯,是不是請錯了?
容兮問了一句,看岑鸠淵不回答自己,玩味的勾起了唇:“教自己的妹妹女孩子要注意分寸,你一個男子,怎麽就不知道注意分寸了呢?”
“女孩要矜持,等着男人去追,男人才應該主動。我這,不是正在主動追你的路上了麽?”
“可是這種想法也需要兩情相悅的才行,不然,就是強買強賣了。”
“你覺得世界上所有情投意合的夫妻,剛開始都是兩情相悅,見第一眼就一定是愛的死去活來的?”岑鸠淵薄唇微勾,輕輕的笑了起來:“你不說話,是因爲你也無否認是麽。你也知道,要有人主動才有故事,我願意當主動的哪一個,你就不敢試試麽?”
岑鸠淵把自己的心思直接攤開來讓所有的人看,沒有一絲躲避閃躲的意思。
容兮覺得,和這種心思深沉又龜毛的男人說話,真的要一字一句都好好斟酌過,不然什麽時候被陰了都不知道。
她敢說了一句話,就被堵了好幾句。
真是郁悶。
“吃你的飯吧。”
“不吃我的飯,難不成你還舍得把你的飯分出來給我吃?”
“……”
容兮臉色一沉,這個男人,滿肚子的壞水,她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怎麽辦?
郁染染說了一個心裏不舒服以後,就盯着桌上的其他人看。
看見容兮和岑鸠淵的互動,又把臉移了回去。
可是沒想到這個小動作,立馬被容兮捕捉到了。
容兮本來就不想坐在岑鸠淵的旁邊,可是這個男人進來就自來熟的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不想跟他說話,所以隻能轉過身子跟她家乖徒弟聊。
“來,染兒,吃點菜好好補一補,飲食均衡,對你肚子裏的寶寶好。”
“她不喜歡茄子和青豆。”妖非離看着容兮夾了菜就要往郁染染的碗裏飯,忍不住蹙了蹙眉,及時喊停。
額……
容兮納悶,她明明記得她家乖徒弟什麽都不挑啊,不喜歡茄子和青豆麽?
“染兒。”
郁染染感覺到男人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仿佛她不承認就要吃了她似的,所以很沒骨氣的點了點頭:“嗯,不喜歡。”
“那怎麽在血獄的時候,你什麽都吃?”
“那是沒有的選啊。”郁染染眼眸又是一閃,很想要給容兮一個小香拳,好氣喲,她明明是世人眼底那個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
她家師傅賣徒弟可真是不經過腦子,她的心好痛。
容兮還是覺得郁染染不可能不喜歡茄子和青豆啊,其實她不太相信妖非離和他們家染丫頭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可是如果他連她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都記在心中了,那……豈不是真的坐實了他說的,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了?
怪不得妖玖和妖淩蕭做不到的事情,妖非離做到了,原來他們有這麽深的淵源麽?
砰的一聲,妖淩蕭站起身來,朝着大桌子走過來。
原本同在靠窗小桌的上官夙掃了一眼桌上那細微的裂痕,别有深意的笑了。
世有女子,妖言惑衆啊。
“聊聊?”
唯一空着的位置,妖淩蕭毫不在意的坐了進來,頗爲奇妙的事情是,他的對面剛好是郁染染。
一個圓桌子。
不自覺的就坐滿了。
郁染染沒有擡眸,但是卻詭異的察覺到,這個聊聊,就是對她說的。
“恩?”
妖淩蕭認爲,這個女人挂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那麽多年,雖然他不喜歡她,但是這段時間,也容不得她和别人暗生情愫。
本以爲,是郁染染來魔域之後,這一對才勾搭上的,可是如今看來,竟然不是?
那……他如何能忍得了這一口氣?
“聊什麽?”郁染染壓下妖非離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輕佻的擡起眸,眼底帶着邪氣的笑容。
妖淩蕭是第一次看見郁染染這種毫不遮掩,字裏行間都漫不經心的的仿佛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的表情,喉結翻滾,他的手,無意識的握在了一起。
清俊的臉此時陰沉着,那雙淺藍色的眸此時泛着幾分戾氣,瞬時間,連空氣似乎都稀薄了起來。
“郁染染,和我有婚約的時候,你就和皇兄勾搭上了?”
“你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這事,前未婚夫?”
薄霧眼眸一深,前未婚夫?
幽冷的眸轉過,掃了一眼無辜的聳肩的上官夙。
臭小子。
就知道添亂。
有這一層關系,還敢把人往他這兒領?
怪不得剛開飯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沒有想到,是這樣。
“要是知道你們有這一層關系,我不會放你走。”妖淩蕭冷笑着,看着郁染染的眼底,結了一層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