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本王?”
“不敢。”
青陽半膝跪地,黑袍在青石質地的闆上摩擦着,他卻低着頭,不敢呼吸。
妖非離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半膝跪地的青陽,停下腳步:“以後若她受傷,不要幫。”
“那,如果是緻命傷呢?”
青陽沒有擡頭,卻能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一瞬間變得冷寒如冰。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涼意從膝蓋傳到冰冷的手指,他手指劃過地面,沾染了些許灰塵,可是他卻來不及去擦拭,隻想着把頭垂的更低。
“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用本君教你吧?”
“不用。”
“下次再問這種沒有價值的問題,這舌頭,自己割了。”
“是。”
寺廟的廂房比較簡陋,但是安排給妖非離居住的,還算是精緻典雅,他輕步走到屏風後的軟塌上。
手一揚,暗色的光芒閃過,以床爲分界線,聲音被隔絕。
“她雖然嘴皮子利,卻耳根子軟,以後亂七八糟的女人,不要往她身邊領。”
“是。”
青陽心裏一顫,悶悶的,抗下這個鍋。
其實,分明就是王上自己要用其他貴族女子去試探郁小郡主的,結果人家生氣了,他又說以後不準試探了。
搞得好像他很喜歡安排似的。
他一個魔影衛右首領,能幹涉後宮的事?
最委屈的人,其實是卿年,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冤枉的被安排去血獄受苦。
雖然不像是旁人所認爲的那樣王上要卿年的命所以讓他去送死,但是他卻知道,去血獄處理敵對勢力的人,本來另有其人。
之所以這個活兒會落在卿年身上,他不太清楚原因。
但是他知道,卿年被安排執行任務前,在郁小郡主身邊呆了那麽一兩天,
而這一兩天,卿年看上去,像是和郁小郡主閑談甚歡的樣子。
“擡起頭來。”
青陽聽話的擡頭。
妖非離默默的坐到軟塌上,也許是困倦了,他微眯着眸,指尖拍打在旁邊閑置的竹椅上:“去挑幾個話不多的女人,暗中保護她。”
這個她,青陽心裏清楚,定然是郁染染無疑,隻是……
“王上,郁小郡主好像,并不喜歡有人監視。”
“所以說保護的人要在暗中,本王的話這麽難理解?恩?”
“不難……王上,您對郁小郡主的特殊保護,會不會爲她招惹禍端?”青陽擡頭,卻不敢去直視妖非離的眼睛
妖非離在竹椅上有節奏拍打的手猛地一停,眼眸深邃如海,不起一絲波瀾:“不特殊保護,他們也會盯上她,既然如此,本王不如把她保護的密不透風。這樣,想對她下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青陽颔首:“既然王上這麽在乎郁小郡主,爲何不直接将她納入後宮?魔宮長老不會對後宮妃子下手。”
妖非離沉默了片刻,嘴角邪魅的笑意緩緩收斂:“你以爲本王不想嗎?”
青陽猛地眼眸一縮,難不成,是郁小郡主不肯?
怎麽會?不敢去看妖非離的表情,青陽知道,王上的感情不是自己能夠去探尋的,可是心裏還是止不住有些,好奇。
“……郁小郡主她……”
“她不願意。”窗外濃烈的冷風吹過,妖非離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被吹動的床幔,手一揮,抖動的窗戶應聲而關。
房中寂寥無聲,妖非離一個她不願意,猛然砸在青陽的心頭上,将他砸的七葷八素。
竟然,真的會有女人不願意,不願意入主後宮。
妖非離修長的雙腿點地,十分慵懶的半靠着軟塌,輕笑着:“把墨白調回來。”
“調回來?”青陽低低的重複了一聲,有些不敢置信。
“恩,調回來。”
“那,郁小郡主那裏。”
“她呀。”妖非離仿佛想到了什麽,把墨白重新調遣回她的身邊,她心裏一定會恨得癢癢的,不把墨白折磨的脫一層皮,就不是她的風格了。
隻不過,即使知道是這樣,他也決定不順着她的意,她不想看見墨白,他偏要讓她看。
背叛的滋味,他嘗過,她也必須嘗嘗。
“你覺得這是你該管的事情?”不鹹不淡的掃了一眼青陽,他的眼底森寒一片。
青陽心裏咯噔一下,被妖非離這一句話問的心中警鈴大作,猛然清醒過來,剛想認錯。
“罷了,你下去吧,本王看見你,斬龍劍就震動的厲害。”
青陽聽見這話,連忙執起自己的武器打開窗戶走了。
明明可以從正門走,可是青陽卻緊張的慌不擇路,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斬龍劍震動的厲害的意思,無非是,王上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罷了。
妖非離看了一眼開了一瞬間又迅速被關上的窗,表情緩和下來。
起身。
用幻術燒開了一壺滾燙的水,他用木盆盛着,加了點冷水,端着木盆走到郁染染的床邊。
手一揚,銀白色的幻陣迅速的消失。
“醒了?”
……
郁染染摸了摸身旁已經涼透的床榻,半眯着妖娆的鳳眸,靜靜的看着妖非離。
半響,绯紅的紅唇輕啓,一字一句道:“水,渴。”
妖非離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手中的木盆:“要喝這個?”
郁染染掃了一眼表情戲谑的妖非離,手撐在床榻上,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而後又躺了下去,翻了個滾:“你好壞,這是洗腳水還是洗臉水啊,誰要喝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