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還算是有套路可尋。
他喜歡幹淨利落,喜歡效率,不喜歡麻煩,不喜歡不精确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他不按常理出牌,她反倒不知從何防備。
在某種程度上,妖非離和她是一類人,不喜歡爲不在意的東西浪費一絲心神。
同樣,在意的東西,哪怕是輾轉反複千百次,也要做到,也要達到。
“如果,我現在後悔了呢?”
“我想去看一眼,你說的,那隻奶貓。”
修長的之間搭在她的肩上,她清晰的感覺到了肩胛骨凹陷處溫熱的指腹輕輕的描繪着她的骨形:“允你後悔的機會。”
郁染染手瞬間捏緊自己的衣袖,翕合的眸不定的閃爍着,說要看貓,隻不過是,她的試探。
知道是試探,他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他肯定的事情,可以被他自己推翻。
他否認的事情,可以爲她服軟。
這是在做什麽?
……
心亂了一秒鍾,郁染染忽然逃也似的走開了。
和妖非離打交道,仿佛在鋼絲上走路,他不是任何不熟悉她背景來路的人。
她的僞裝,他能夠看似無意,卻拐着彎兒的試探,那種壓在心尖上的恐怖危險感讓她不安心神不定。
“青陽。”
青陽從暗處出現,冷淡的表情是多年訓練下來的,沒有一絲波瀾。
“跟着她。”
“那,王上你……”
“本王去見禅師。”
青陽颔首,恭敬的附身,而後轉身,快步追上郁染染的步伐。
妖非離停在原地,看了郁染染的背影,很久。
……
郁染染越走越快,知道知道妖非離沒有跟上來時,才松了一口氣。
青陽眼神複雜,跟在離郁染染十步之遙的地方,王上說過,郁小郡主,不喜歡閑人靠的太近。
不喜歡有人跟她說話的時候,帶着太熟悉的語氣。
不喜歡有人在她思考發呆的時候,擅自的出聲打擾。
他其實想問,王上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郁小郡主,爲什麽會是對郁小郡主一副熟悉到骨子裏的姿态?
而郁小郡主她,卻爲什麽所作所爲,每一條,都和王上說的話,盡數的對上。
郁染染坐在一顆古樹下乘涼,或者說是嗮太陽更爲貼切,她趴在木制的搖椅藤蔓上,整個人懶洋洋的。
全然不負和妖非離在一起時,那争鋒相對的模樣。
青陽抱着劍走動了幾步,确保郁染染在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内。
“青陽,我想喝水。”
郁染染淡淡的看了一眼青陽,伸出手來,嘴角染着無辜無害的笑容。
如果不是青陽知道她彪悍起來連妖王都敢砍的性格,估計都要被她這幅樣子給欺騙。
“郁小郡主,這裏沒有水。”
“恩?”
郁染染四周望了望,寺廟坐落在一座恢宏的山頂上,四周是雲霧缭繞的千米高峰,或悉數或密集的古樹無一不彰顯了恢宏的曆史。
佛門幽冷的香燭味,好聞的讓她眯起了妖娆的鳳眸,想了想,她從吊椅上起來:“那,我們去找水吧。”
青陽躊蹴了片刻,在思考,這話,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
“郁小郡主,還是等王上回來吧。”
“呵,意思是他如果不回來,本郡主就該渴死算了,是不是?”
青陽連忙反駁,可是他的解釋在郁染染耳裏卻沒有多少信服的程度。
“别說了,你帶我去他那裏,我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有用餐了,連喝點水都不行?”
明豔嬌美的女子笑着從椅子上站起,絲毫不在意青陽的阻擾,直接站起身就走。
青陽其實心裏對郁染染這個人,是有陰影存在的。
因爲他在妖王宮裏生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爲了離開妖宮,不惜以自毀的方式對抗。
郁染染走動了幾步,卻猛然的站住了。
看着面前忽然出現的冷峻男人,卷翹的睫毛飛快的顫動着,很快,遮掩了眼底的情緒,郁染染乖巧的喊了一聲:“九哥。”
這是一個渾身鋒芒收斂,卻不敢讓人小觑的男人。
如同一塊色澤鮮亮的玉佩,圓潤光滑,卻帶着雄霸天下的王者鋒芒。
郁染染沒有想到,會在這麽特殊的地方,特殊的地點,偶遇他。
妖玖站在一顆菩提樹下,手中捏着一個紅豆色的琉璃瓶,半透明的形狀,裏面裝着的,滿滿的都是相思豆。
俗稱,紅豆。
聽見聲音,妖玖緩慢的擡起頭,看了一眼郁染染,唇角一勾,皆是風情。
郁染染對上男人染金色幽深不見底的眸。
壓抑住想要後退一步的沖動,反而,上前了一步。
“九哥。”
“還知道我是你九哥?”
郁染染撺着明白裝糊塗,輕笑着:“那當然。”
妖玖搖晃着手中的相思豆瓶,眸光微閃,掃了一眼她手腕處滲血的紗布,眉間一凝:“你受傷了。”
郁染染連忙收回手,不甚上心的笑了笑:“小傷而已。”
“我看看。”
郁染染來不及阻止,妖玖就已經欺身上前,執着她的手腕,他沒有讓她退後一步的企圖視線。
看見那滲出的血迹,他眼眸一深,眼底的沉郁之色幾乎要潑灑而出。
“真的沒事。”郁染染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菱形美豔的唇勾勒出愉悅的弧度:“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嚴不嚴重,我清楚。”
妖玖的體溫和妖非離不同。
如果妖非離是冷的徹骨冰涼,那麽妖玖的體溫永遠是那麽溫熱适宜。
夏日會讓人覺得舒服,冬日會讓人覺得溫暖。
但是,郁染染卻不喜歡和人進行肢體接觸,所以,不到三秒,她依舊剛脆利落的收回了手。
自然,也沒有去看妖玖瞬間陰沉的神色。
青陽看着這尴尬的場面,趕緊上前一步:“屬下見過玖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