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紫色眸中的陰寒之色讓人不寒而栗,岑鸠薇看見這場面,直覺是覺得自己問錯話了。
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意思是有人相識到老還是不怎麽了解,有人初次見面卻一見如故?這話裏包含着的信息量太大,岑鸠薇是聰明人,忽然之間,她察覺到自己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草,妖非離,你下回接吻能不咬人嗎?”
郁染染修長均勻,雪白嫩滑的手撫摸着自己被咬破滲着血珠的唇。
刷——
冷兵器鳴動顫抖的聲音。
異動忽起,無數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時候,郁染染下意識的抱住了妖非離:“小心。”
幾乎是無意識的話,瞬時間戳中了妖非離心裏的軟肋。
或許,連郁染染自己都不曾注意,哪怕前一秒,她狠他狠得要命,但是真正危險來臨的時候,她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捏着妖非離的衣袖,郁染染手腕紗布傷口處,緩緩流出紅色的血迹。
鮮紅色的血,染在妖非離绯紅的錦袍上,他那麽不喜歡身上沾染血迹的人,卻沒有放開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緊。
妖非離此時,有一種滄桑過境,卻心滿意足的感覺。
哪怕這一刻就死了,也值得。
可是他貪心,想要的更多。
“怕嗎?”
郁染染搖搖頭,對上他深邃的發暗的眸。
眼底的神色也是那麽……涼薄,冰冷。
“需要放下我嗎?”
“你不會是我的累贅。”
妖非離果真沒有放下郁染染,抱着她的腰肢,他連眼神都沒有變動過一分。
與他而言,所有的刺殺埋伏,所有的殺手都不過是跳梁小醜。
郁染染沒有去看迅速包圍了殺手的暗影魔兵。
她現在全腦子裏都隻有那一句,你不會是我的累贅。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小,父母感情不合,她的存在,幾乎是多餘的。
沒有人在意她一個人在家,是不是有人照顧,是不是會餓死,甚至于,他們巴不得她死。
沒有經曆過黑暗的生活,世界上生活在光明面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體會,被至親之人抛棄乃至于當做禮物送人是什麽感覺吧。
母親改嫁,竟然要把她當做禮物送給另外一個家族聯姻,隻爲了鞏固自己的主母地位,極品藝術家的骨子裏,果然是偏執扭曲到了極緻的世界,她見過很多優秀的書畫家的畫作,再過扭曲的繪畫風格都有驚醒動魄的美,但是克莎麗莎戴納的眼裏心裏都沒有。
“染兒,好好伺候。”
好好伺候?
典雅到了極緻的女人,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發了涼的冷。
有時候她會感到狠意折磨的她快要發瘋,她的母親身上具有西歐上流貴族的血液,年輕時候也爲了她窮困潦倒的藝術家父親一見鍾情背叛家族。
但是,絢爛的煙火總是謝幕的太快,國籍,階級,文化,财富,思想……
所有的差異就像是黑洞,侵蝕着以往所有的感情,那個冷漠高貴的女人,真的舍得讓年近十五歲的她,嫁給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貴族。
心被割了一刀,卻還要笑着說好,是這種感覺嗎?
血流成河也好,心如死灰也罷,她竟然期待着她會後悔。
委曲求全沒有等來她的後悔,卻将自己拖入了黑暗的煉獄。
“乖,别發呆。”
擒住郁染染的下颚,妖非離在她染血的唇角上咬了一下,唇邊染着詭異駭人的笑:“看看他們是怎麽死的。”
妖非離沒有在郁染染的眼裏看見任何的恐懼。
她和他一樣,看見血流成河的場景,雖然覺得厭惡,但是,卻有了上瘾的感覺。
罪惡染指一切,他們都是黑暗中過來的人。
無論對方是否無辜,向他們揮舞屠刀的人,心中的憐憫已經被現實消磨的幹淨,敢對他們出手,殺無赦!
“想吐。”
郁染染看了好一會兒,感覺那入目猩紅看的她胃翻湧着,十分的不舒服。
耳邊傳來了岑鸠薇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和岑鸠炎無可奈何的安慰聲。
“有個哥哥,真好。”
郁染染沒有看岑鸠炎,但是卻能聽到他溫柔的安慰聲,聽見他抱着岑鸠薇讓她喝點水不許看的話。
妖非離殷紅的唇勾勒出一縷薄笑,低下頭,在郁染染的唇邊遊離着,輕語道:“哥哥能做的事,我能做,哥哥不能做的事情,本王也能做。要哥哥幹嘛,有個情哥哥就夠了,恩?”
微微顫動着狹長的睫毛,妖非離的眼眸有着駭人的興奮。
或許是這深夜的血腥激活了他骨子裏的暴戾和弑殺,又或者她的乖巧讓他的大男子主義爆棚。
“想吐。”
郁染染再次重複了一聲,可憐巴巴的看着妖非離,眼眸染上了紅色:“惡心。”
妖非離一手抱着她,另外一隻手按壓着她的太陽穴,蒼白的肌膚細膩光滑,不知是不是吹了冷風的關系,她的身體溫度低的可怕。
“沒有水,隻有吻,要嗎?”
郁染染心裏泛起了細微的漣漪,轉過頭,如同孩童一般委屈的鼓起腮幫子。
今天他的那一句話給她的震動,現在還沒有消散。
她兩隻美眸彎起好看的月牙弧度,裏面散發出點點星光,不像人,不像仙,像極了妖精。
勾人攝魄的那一種,扒皮挖骨的那一種。
“可是,就是想喝水,可能,着涼了。”
妖非離目光遊離,冰涼的指從她的太陽穴下抽回,看着四面八方激烈厮殺的人。
挑了挑眉,邁開步子,穿越過染着血色的羊腸小道:“泉水,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