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玖瑜和周曦月也怔了一秒,然後衛玖瑜毫不猶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冰很薄,絲毫不能阻攔一個人的墜落。湖面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上面似乎還有着血迹。
“主子!”
“長公主殿下!”
“盛安!”
“阿瑜!”
一旁站着的雪妃似乎被吓傻了,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周曦月手疾地扶住了她,帶着哭腔喊道:“你們有沒有會水的?趕緊下去救人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幾個小太監立刻跳了下去。
在幾人的幫助下,衛玖瑜成功把盛安公主拖了上來。但她的情況看起來卻不怎麽好,臉頰已經完全青紫了。清荷眼裏帶淚,勉強上前探了一下盛安的呼吸,瞬間哭出了聲。
“主子,主子您醒醒啊”
幾個宮女一邊勸着她一邊去喊太醫,剩下的幾個人合力把盛安擡了起來向着太醫院趕。扶着雪妃的周曦月和衛玖瑜也緊緊跟着她們。
附近走動的宮人和巡邏的守衛聽到聲音趕了過來,看到這幕景象也都吓得不行。
走了大概兩三分鍾,須發花白的老太醫也乘着轎子趕到了。
他剛離近一看,手就開始有些發顫。再拿出随身帶着的醫藥箱謹慎地檢查了一遍,就直接沖着盛安跪了下去。
“微臣無能,長公主殿下她已經、已經”
“已經怎麽了啊!”周曦月泣不成聲,眼睛都有些紅腫了。
衛玖瑜強忍着淚水吩咐同行的另一個年輕些的太醫:“您過來也給雪妃娘娘檢查一下吧,她好像昏過去了。”
“是。”
這時,幾個住處離的近的妃子也帶着侍女等趕了過來。
随後,就是小齊子有些尖利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群人紛紛行禮:“參見皇上”
皇帝陰沉着臉,快步走到盛安的“屍體”前。
“朕的長公主怎麽樣了?”
是“長公主”而不是“愛女”,甚至也不是“公主”。看來盛安的話不假,她這個父皇恐怕對她确實沒幾分真心。
“老臣有罪,殿下她已經”
皇帝的臉頓時黑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觸黴頭。
他的目光又不經意看到同樣躺在暖毯上的雪妃:“雪妃又是怎麽回事?”
“雪妃娘娘看到公主的樣子,就暈過去了。“
衛玖瑜聽見這話紅着眼眶欲言又止,周曦月卻一邊哭着一邊就不管不顧地說出來了:“是雪妃娘娘把公主推下湖的”
皇帝的眼神頓時就銳利了起來,看向一旁的衛玖瑜。
衛玖瑜也隻好無奈地說道:“确實是這樣的您可以問問太監宮女們,他們應該都差不多看到了,也聽到了殿下的喊聲。”
宮女們在皇帝視線的壓迫下微微發抖:“我們的确聽見了殿下的喊聲,當時雪妃娘娘也确實甩了一下她們相握的手。”
“雨竹,你怎麽說?”
雨竹是雪妃的貼身侍女,皇帝這麽問話說明他對雪妃真算得上是偏愛了。
雨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磕頭:“奴婢有罪确實是娘娘把長公主殿下推下水的”
衛玖瑜和周曦月心中都有些驚訝。
之前早就做好了雪妃的這個貼身侍女會替自家主子辯護的準備,沒想到這時她卻反咬了自己主子一口。看來背地裏怨恨雪妃的人還真不少。
這時,雪妃緩緩睜開了眼。
“公主長公主殿下怎麽樣了?”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卻沒成功,又虛弱地咳嗽了幾聲。
“殿下她已經去了。”
“什麽?!”雪妃一下癱倒在了毯子上,“怎麽會這樣都怪我,我應該及時拉住她的”
皇帝仍然沉着臉:“雪妃,他們都招認盛安是你推下湖的,你怎麽說?”
“什麽?”雪妃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打量了一遍周圍的人。“兩位大人?雨竹?”
“娘娘恕罪”雨竹沖着雪妃的方向不斷磕頭,“娘娘對我一直很好,可是長公主殿下也曾對我有恩,我不能看着她不明不白的淹死”
“雨竹,你跟了我将近十年了,我哪裏對你不好你要報複我兩位大人,我能理解您們失去摯友的心情,但也不能随便找一個人洩憤呀”
“雪妃娘娘,我們初到宮裏不知道你們有什麽舊怨。”衛玖瑜神情冷淡,“但是盛安真的品行很好,無論怎樣也罪不至死。”
倩芙隻是不斷磕頭,直到額頭都開始流血。
皇帝突然怒吼一聲:“都夠了!”
說完,他似乎極力控制着情緒:“幻羽的二位族長,真是讓你們見笑了。你們的證詞我也都了解了,小齊子,帶她們去珍寶閣挑兩樣寶物。”
這就是明顯的逐客令了。衛玖瑜拉住還想說什麽的周曦月,最後看了一眼盛安的“遺容”,快步離開了。
人們遠遠的還能依稀聽見兩人哭泣的聲音:“阿瑜,我想送盛安最後一程”
衛玖瑜似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皇家的事我們無能爲力”
出了宮門,街上的人都詫異地看着這兩個哭得眼睛都紅腫了的女子,還有人似是想上前安慰。
兩個趕緊找個隐蔽的地方下了線,掀開艙頂看着彼此莫名就笑了出來。
“呼這個遊戲其實最考驗的是演技吧。”
“的确啊。”
處理了一小會兒各自家族的事務,準時坐在了餐桌前。
“曦兒,洛淼和洛水忻已經被關進珞玉了,但洛葉卻沒有。看來洛老爺子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麽寵愛洛淼姐弟嘛。”
周曦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那洛葉沒進去之前我們還得一直在極夜裏防着他?”
“是。”衛玖瑜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你準備怎麽做?”
“繼續用輿論報道讓公衆對洛家的繼承人究竟還能是誰引發好奇心,再還得讓洛家内亂的明顯一些,讓其他世家蠢蠢欲動。葉家族長看上去是個明白人但知道了葉柒的事,我對他保留評價。”
“韓家那邊不用理了,韓芷箐會遭到她應有的報複。對了,洛老爺子看中的那個人你争取的怎麽樣了?”
韓芷箐如果沒這個出身,光憑手段其實跟一些小說裏那些表裏不一的惡毒女配差不了多少,跟她撕反而失了格調。在她身後早有個身影一直潛伏着,現在抓住這個時機就能把她打擊的掀不起一絲個水花了。
韓家族長失望後就不管這個女兒了,韓芷箐作爲輸家落在個狠角色手上下場可想而知。
“他已經開始動搖了,但應該在我展現出全部實力和讓對洛家好的保證後才會真心投靠。看的出來由于之前公關的效果他對我的看法比較正面。”
“也是被那些人吓怕了。”衛玖瑜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等晚上衛玖瑜和周曦月再次上線的時候,卻發現城裏人看她們的眼光都有些異樣。
回到客棧,小二看向良人的眼光也有些躲閃。
不過在衛玖瑜的問話下,他稍微猶豫後還是老實交代道:“二位女俠,有人在城中散布了不少關于您不好的消息。我們當然還是相信您們的”
他雖這麽說,底氣卻不是很足。
衛玖瑜和周曦月對視一眼,保持着溫和的笑容謝過小二回到了房間,随後嘴角的溫度立刻降了下來。
“看來這就是新招了。”
族内的一個成員曾來過京城,所以這裏也有一個爲幻羽打聽消息的探子,這下正好用得上。不出所料,街頭巷尾傳了很多诋毀他們的話。在現實這些話影響不到他們什麽,但極夜的背景還較爲封建,對女子也十分嚴苛。這些消息玩家看到不會對她們有什麽負面看法,可npc就不一樣了。
衛玖瑜聽完這些,面無表情地繼續問道:“那宮裏有什麽消息?”
探子表情稍微輕松了一些:“宮裏的禦醫果真沒看出盛安公主是假死,她會在九日後下葬。皇帝把雪妃貶爲了昭儀。”
“隻貶爲了昭儀?”周曦月皺着眉,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就算皇上再寵愛她,作爲把平時備受重視的長公主害死的兇手隻把雪妃降了幾級也說不過去吧?”
衛玖瑜聽到她分析的角度眼神有些欣慰,随即提出了另一個問題:“爲什麽要九日後才下葬?”
“宮裏對外宣布的是并沒有雪妃謀害長公主的實據,隻是嫌疑最大而已。不過皇帝最近肯定得冷落她一陣子了。盛安的葬禮定在九日之後一方面是因爲這個數字吉利、那天也宜安葬,另一方面也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得隆重一些。”
“當時不說有我們兩人作證,附近的宮女太監都看見了,就連雪妃自己的貼身侍女都說看見了自家主子把盛安推下水。如果這都不算實據什麽叫實據?”周曦月有些不平地說。
衛玖瑜歎了一口氣:“也不一定是皇帝偏心,也許他看出自己女兒對雪妃有怨,覺得她臨死前想拉個墊背的也說不準。别想這些了,盛安出宮後這裏面的恩恩怨怨都與她無關了。”
“今夜她就會被帶出來,我們要在這繼續待着嗎?”
“對,現在這個狀況他們第二天發現人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們。我們裝作一無所知,想見她最後一面就行了。”
“好。”
兩人下線後,衛玖瑜沉默片刻對周曦月說道:“曦兒,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以後我應該不會再在極夜裏花這麽多時間了。”
“我明白。”周曦月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自從我選擇跟随你的那天起,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不過幻羽的族人肯定舍不得你,你找個時間好好跟她們說說吧。”
“别用跟随這個詞,你一直都是我的盟友。”衛玖瑜詫異于她的冷靜,把愛人擁入懷中。“那你呢,你願意留在極夜裏倒也好。”
“你走了我當然不會留下,要是人們問你去哪兒了我怎麽回答。”周曦月這麽說,語氣裏卻沒什麽傷感的意思。“畢竟大家都習慣我們天天在一起了。”
“但是阿瑜,不管再忙我們還是每周至少回去一次好不好。”
“當然。”
那是她們最初相識的地方,她們永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