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說?”
“國王陛下說他會想辦法讓人們不靠近那個地方的,但毀掉神祗留下的幻境應該做不到。還有您提出想要幫忙的事,索耶分開管理不太好,希望您能諒解。”
伊格納茨眼裏閃過一絲不屑,輕哼了一聲:“既然這樣的話,就把整個王國都交給我管好了。”
衛玖瑜等人無言以對,隻好保持着不變的微笑。
“現在快到點了,你們就留下來用午餐吧。”
“那就承蒙您的好意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位布倫特大臣的弟弟今天應該能來。雖然接下來似乎就沒他們什麽事了,但對這場鬧劇的結局他們還是有些好奇的。
出于意料的,伊格納茨的午餐并不算奢侈,隻是簡單的濃湯、牛排和煮熟的蔬菜。當然,甜點是必不可少的,飯菜的味道也絲毫不比柯林斯餐廳差。
但伊格納茨似乎沒有什麽食欲,邊吃邊皺着眉,隻是礙于禮儀沒有放下手中的刀叉。而一旁的勞倫似乎也習慣了,表情十分無奈。
“奧斯丁大人沒有胃口嗎?”
“我平常就吃的不多,你們不用介意。”
這哪裏是不多啊,根本不夠供給一個正常人生存吧。
侍女剛剛将餐具收走,另一個面無表情的仆人就來報說艾伯特·斯溫伯恩先生求見。
觀察到衛玖瑜聽到這個名字臉上難掩的驚訝,海無涯碰了碰她的手臂用眼神詢問怎麽回事。衛玖瑜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等會兒再跟你們解釋。她仿佛沒注意到伊格納茨眼裏複雜的情緒,稍微欠了欠身:“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伊格納茨卻擺了擺手:“不是什麽重要的會面,你們不用避開。”
他話是這麽說,衆人人卻看到了他顫抖的雙手。
斯溫伯恩仍然是一襲沒有任何褶皺的黑袍,不同的是臉上卻沒有了那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奧斯丁閣下,好久不見。”他恭敬地鞠躬,語氣中帶着禮貌而冰冷的疏離。
衛玖瑜心裏立刻明白他們的關系不正常。
斯溫伯恩知道伊格納茨的真實姓名,想必是他曾經很親近信任的人;但他進來以後一直闆着臉,對伊格納茨既沒有用一般人應該稱呼的“公爵大人”或“公爵閣下”,也沒有親近地直呼其名。很明顯能看出有些奇怪。
“艾伯特,好久不見。”伊格納茨欲言又止,神情隐隐有一絲愧疚。他還偷偷地往衛玖瑜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怕她們發現自己的異常。
相比之下,斯溫伯恩的反應就淡定多了,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我今天是來替國王陛下勸您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也從來沒有要打壓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誤解。”
衛玖瑜心裏現在完全是
哪有這麽勸人的,擺着一個面癱臉,之前面對她們的時候不是挺溫和的嗎而且一上來就說“我是替誰來勸你的”,之後也都是“你别誤解好人心别無理取鬧”這樣的語氣要是伊格納茨炸了她也一點都不會驚訝。
但仍舊出乎意料,伊格納茨看上去一點火氣都沒有。
“艾伯特,你肯定能看得出來,我并沒有和國王做對的意思啊。”伊格納茨顯然在控制着自己的語氣。
“我沒有說您與國王作對了,隻是希望你心裏不要有什麽隔閡,畢竟都是一家人。”
“不會的,我們世代的交情,有什麽不滿過幾天就不在意了。”
“那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告辭。”
“斯溫”
艾伯特頓了一下,回過頭問道:“什麽事?”
伊格納茨咽下挽留的話:“聽說你建了一個櫻花園,一定很美吧。”
“比不上您的白玫瑰。”艾伯特謙恭的話語卻讓伊格納茨心頭一堵。
“有時間歡迎我去看看嗎?”
“我的榮幸。”
說完,艾伯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伊格納茨盯着他的背影眼裏滿是哀傷。
“主人。”
直到勞倫這麽叫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是我失态了,讓你們見笑了。”
“這是人之常情,斯溫伯恩先生是公爵閣下的故交嗎?”
伊格納茨長長歎了一口氣:“是。當初我們分開的時候有些誤會,他已經很久不肯見我了。”
“公爵何不親自去找他?”
“那樣他隻會更煩我吧。”他苦笑了一下。
“怎麽會呢,公爵您真誠地解釋,好友之間總是容易原諒彼此的。”
伊格納茨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那您和國王陛下之間”
“蘭德爾是個仁慈的君主。我不欣賞他,但我愛索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
“即使他們對您有不少誤解?”
“那些都無所謂。”伊格納茨笑了,“反正我這一輩子也沒法爲他們做什麽了,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和艾伯和好,不給索耶添亂。蘭德爾使出這招的意思很明顯,我除了毫無保留的接受還能做什麽呢?”
這個結局是衛玖瑜等人都沒預料到的。
“那您的家族”
“蘭德爾并沒有打壓我的家族,相反,他還默許了我收回祖父和父親被他的祖父和父親弄沒了的勢力。剩下的,就要靠我自己了。我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麽忙。”
那你之前在說什麽?合着你們還是一家人,我們都白忙活了?
“你們當面沒有白忙活,我已經争取到不少東西了。”伊格納茨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笑了笑。“我這麽真誠,蘭德爾也得表現出一點誠意才行。你們去告訴他,如果他能說服艾伯特回到我的身邊,并給予我免審核提出議案的權利再恢複奧斯丁家族的威望與榮耀,我就不再和他鬧别扭了。”
原來您也知道您這是在鬧别扭啊。
衛玖瑜邊心裏吐槽着邊說道:“那好。”
來來回回這麽幾趟,他們連王宮和斯諾城堡之間有什麽店鋪都已經一清二楚了。
“國王,斯諾公爵說隻要您能勸斯溫伯恩回到他身邊,給他免審核提出議案的權利并恢複奧斯丁家族的名望就答應您的要求。”
“其他的兩項都好說。但是勸斯溫伯恩這件事不說他是布倫特的弟弟,就算他隻是索耶的一個公民我也不能強迫他去做什麽啊。”
這讓衛玖瑜有些出乎意料,她還以爲蘭德爾要是猶豫的話也是考慮後面兩項呢。
也許這裏面還有什麽隐情
還是算了吧,他們從來都沒有在幾個人物上面做過這麽多任務,而且基本上還都是跑腿,就像在走劇情一樣
“聽說斯溫伯恩先生是公爵年少時的好友,他們是鬧了什麽誤會?”
“給你們講講也無妨。”蘭德爾緩慢地說道,“伊格納茨——也就是斯諾,你們想必已經知道了吧。他的祖父和父親對王室不滿,但是他們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他幼時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王宮待着。”
“所以他後來表現出不滿時,索耶的民衆認爲他忘恩負義。但是那是他父親的遺願,他是不能違抗的。”
衛玖瑜很理解這一點上的身不由已,并慶幸自己的長輩都是明白人。
“後來他少年到青年時期,進了索耶兩個最頂尖的學校之一。他在那裏認識了斯溫伯恩,他們性情相投,很快成爲至交。”
“布倫對我的忠誠,是索耶誰也不能比拟的。斯溫伯恩覺得他過于狂熱,對我有些不滿。但他從沒對哥哥表現出來過。布倫對伊格納茨十分反感,因爲自他任職以來伊格納茨就在明面上給我添亂——其實都不是什麽大亂子。他還“殺害”了一個大臣——但那人其實是間諜,雖然沒有證據。”
“布倫聽說自己的弟弟和伊格納茨是最好的朋友後,就勸說弟弟不要再和伊格納茨來往。于是斯溫伯恩去勸伊格納茨不要再和我作對。伊格納茨很聰明,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是他哥哥說了什麽。然後問他:是你哥哥效忠的對象更重要還是我更重要?然而兩個人吵着吵着就鬧翻了。”
蘭德爾總結道:“其實沒什麽大事。錯在我沒有及時解釋那個大臣的事,後來我再跟布倫說他一時沒有相信,所以錯過了最佳和解的時間。”
“如果按您這麽說的話,斯溫伯恩先生并沒有怨恨公爵閣下啊。您去勸勸他,也許他隻是拉不下面子。”
“這件事我不好插手。”蘭德爾抱歉地說道。“布倫要是知道我去勸他弟弟和伊格納茨和好,他肯定不會怨我但也不會高興。”
幾人已經沒脾氣了:“那我們去找斯溫伯恩先生?”
“真是麻煩你們了”蘭德爾似乎也十分不好意思,“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們可以從我的王宮任選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