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特勞斯小鎮的防衛上,其他鎮子的求援也不能置之不管。作爲這聯弱抗強的決策發起人的更是不能懈怠分毫,他的守護者們工作也比往常多了數倍。
“藍寶,你又要去哪裏?”這不,就給月和逮住了一隻想偷偷逃離辦公現場的小老鼠。
“噓,月和姐小點聲。”藍寶豎着食指縮在門口,小臉皺成一團兒,煞是可愛。就這麽保持着姿勢呆了幾秒之後,發現屋子裏的人都沒察覺到自己已經悄悄離開,趕忙拽起面前人的手往屋外就是撒丫子的狂奔。
“哎?你帶我去哪呀……”
可不管月和怎麽問,藍寶也都死不說話,拉着她的手腕就跑到了大街上。
見人終于停了下來,月和想發問,卻發現自己氣喘籲籲的連一整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出,頭發也因爲披散着奔跑被吹得蓬松的在頭頂胡亂耷拉着活生生像個雞窩,模樣相當的狼狽。
“到這裏就安全啦。”藍寶翠綠的眸子裏映着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雙手叉腰,展露一個純純的笑容。
漆黑的瞳仁裏倒映出綠發少年穿白色襯衫的模樣,月和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明明之前都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如今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了。“你以爲,這兒真的安全嗎?待會子讓雨月和納克爾給你抓了回去,有你受的。”雖然個頭比自己高,可是還擺脫不了那與生俱來的稚氣。
“抓回去之後的事,被抓了再說。”藍寶撓撓頭,笑道。“要我每天都對着跟山那麽高的文件,我甯可上戰場。”
一句話,惹得月和噗嗤一聲捂嘴笑了出來,嗔怪地瞅着面前少年一副跟姐姐耍賴撒嬌的模樣卻也是無可奈何。自小她就疼愛自己的弟弟,彌如此,藍寶也是如此。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可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她也早把他當自家人了。
“你呀,盡說些輕巧的話。”拿手戳了戳藍寶的太陽穴,行駛了姐姐好好教育他的責任:“你看看,現在這些人們,他們過得多開心,你居然說什麽要上戰場。和平來之不易,若是硝煙又起他們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費了嗎。”
“哎唷哎唷我就随便說說嘛,你别生氣呀。”藍寶嘟着嘴撒嬌,一雙晶亮的眸子滿是讨好的意味,像小時候一樣挽起月和的胳膊,讨饒道:“你看我天天坐在辦公室裏都瘦了,哪像和g那樣可以到處亂跑,那才是人生啊。”
“人什麽生,淨胡說。”月和任由人挽着,聽着他開始滔滔不絕的抱怨在辦公室裏看公文的日子有多麽多麽枯燥無聊,每天對着雨月和納克爾那兩張臉自己的思維有多麽多麽的麻木,順帶在集市上轉悠,考慮着要買什麽菜回家做飯。
正低着頭猶豫着該買大一點的南瓜還是小一點的南瓜之時,卻冷不防被藍寶扯了袖子。還想着是不是他太淘氣看了什麽有趣的東西急生生要拉着自己看,隻推搡了一會兒示意他等一下。可接下來的拉扯卻又越發火急火燎起來,“哎呀藍寶你讓我先把南瓜買完成嗎?”扭頭責備身邊的人,卻看見那人猴急地指着不遠處的兩個人。
“……”極佳的視力很快就明白了藍寶想要表達的意思,或許是藍寶太過顯眼,亦或是自己和藍寶的視線太過紮眼,月和硬生生與那幾日未見的金色眸子對上,避無可避。
那人身邊的人兒先是一愣,微微側過頭,耳垂上挂着的鑽石耳環在空中輕蕩,白皙的面頰在夕陽下更顯的嬌美,挽住手臂的手輕輕放下,與交流示意之後,一前一後朝這邊走過來。
但更讓月和關注的,則是站在那個金發碧眼的貴族少女身後的那個藍發男子。拄着金子裝飾過的拐杖,嘴角時刻帶着意味不明但高貴的微笑,讓他顯得一場神秘。最重要的是,月和能感覺到,這個人身上充斥着的謎一樣的氣息。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早點說要回來,我們好去接你!”藍寶看見就開心的不得了,纏着他問東問西的。
“剛剛到,正準備帶着兩個客人去見你們呢。”一如往昔地溫柔耐心,一個一個地解答了藍寶所有的問題。“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這次去西邊遇到的貴族,艾琳娜和戴蒙。”
“你們好。”月和微微彎腰,算是打了招呼。
“這兩個是我的夥伴之一,一個是我的守護者藍寶,一個是月和。”
趁着介紹的功夫,月和猛地發現,那個叫戴蒙的人,右手的中指上正佩戴着一枚彭格列指環。
“哦呀,看來月和小姐對我手上的指環很感興趣啊。”
擡起頭,對上一雙笑吟吟的眸子,可是就算直視進瞳孔的最深處,月和仍舊察覺不出什麽來。
“沒有。”月和輕輕擺了擺頭,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但事實上,她藏在袖子裏捏緊了菜籃的手,早就預示着她情緒的暴走。
霧之指環選定了這個叫戴蒙的男人,而且最可怕的是,就在出門并将指環交給戴蒙直到今天,月和才察覺到了霧之指環早已結束了認定的試煉。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所有守護者中的唯一一次。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月和,這個叫戴蒙的男人不簡單。
“什麽?你居然把指環給了這個人??”藍寶發現戴蒙手指上也戴着彭格列指環,有些不甘心。對于他來說,戴蒙隻是個想要跟他們合作的外人罷了,壓根兒就不适合作爲家人,甚至組織的一員。
結果下一秒就被月和用手敲了腦袋。“你這排外的思想是從哪裏學來的。你可别忘記了,你剛來特勞斯的時候,也被人排擠過。”
興許是被砸的有點疼,藍寶抱着腦袋淚眼汪汪的道歉:“我錯了月和姐。”
兩人的互動引來了對方一人的輕笑,輕靈的笑聲卻又不失自己的身份,塗抹過紅色唇膏的薄唇努力的抿着不發出聲來卻還是功虧一篑。
“抱歉。”艾琳娜含笑道。
“沒什麽,我們經常這樣,讓你見笑了。”月和客套。
“,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你的大本營的嗎?”戴蒙是時候地插嘴打破沉默,稍微緩解了尴尬的氣氛。
“啊,是啊。”後知後覺道:“那月和,藍寶,我先帶他們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注意安全,早些回去。”
月和輕輕颔首,卻是一個字也不想說。倒是藍寶愉快的應了一聲,兩人就是目送了另外三個人離去。
“月和姐,你心情不好呀?”
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邊的姐姐今天的性格跟平常不大一樣,藍寶站在月和身邊,小聲詢問。
“我怎麽就心情不好了?”
撿了個大點的南瓜交給小販,想着晚上煮湯材料還剩些什麽,應付道。
“你可從來不會對這般冷淡的。”
藍寶一句話,惹得月和掏錢的動作一滞,斂了視線,注視着手裏的錢,随即解釋道:“我往日裏也是這麽與相處的,沒有什麽冷淡不冷淡的。”
“才不是呢。”藍寶也不知是認了什麽歪理,死揪着不放:“你休想騙我,我可是用兩隻眼睛看着呢。”賭氣似的又看了一眼早就消失在遠處的背影,“月和姐,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月和聞言,手一顫,差點沒把剛買到手的南瓜砸在地上。“你胡說什麽呢!”有些惱怒的把南瓜塞到藍寶的懷裏,不悅的瞪着面前少不更事的少年。
“那你做什麽對那麽冷淡?你可是沒看到,你剛剛差點沒讓委屈的當場哭出來。”藍寶故意誇張了一把,可說的确實是他親眼所見之事。
剛要分别的那會子,月和不言語想解釋卻又迫于戴蒙的壓力不能解釋,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還着實是讓藍寶吓了一跳。
“你别瞎說了。”月和有些煩躁地想堵住身邊人的嘴,“再瞎說,你今天晚上就别吃飯了。”
好在有組織第一大廚的身份在,一說不給飯吃,藍寶馬上就乖了,閉着嘴當牛做馬任勞任怨的。
可是隻有月和自己心裏最清楚,當她看到與艾蓮娜兩人親密交談的樣子之時,她内心的确好像是從高空一路下墜一樣難受。
——我想見你。
不知道爲什麽,她腦海裏的記憶畫面忽然就定格在了那個平靜的傍晚,那盞昏暗的路燈下,她被人輕輕帶入懷中的場景。
那份即使在大洋彼岸也想要見她的心情,恐怕除了那個人之外不會有人再有了吧,就算是發誓會守護她的也不會有。
等回過神來,自己居然在拿跟迹部和赤司比較,這種舉動實在是太差勁了。
對于她跟而言,互相都隻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而已。她朝日奈月和不屬于這裏,終有一日會回到現代去,再度見證彭格列的榮光。
而這一切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