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距離指環戰結束已經快一個月了,七月翩然而至,整個冰帝都進入了複習備考的緊張時期。
從課本中擡起頭來,帶着玻璃瓶底那麽厚的眼鏡的中年男老師正唾沫橫飛的在講台上大講特講着英文語法和課文翻譯。視線略微一偏,教室靠着前門的那個座位,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我,不屬于這裏。
真的不會回來了嚒……
伴随着清脆響亮的下課鈴聲,月和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書包。一邊收拾,一邊在腦子裏想些有的沒的,磨磨蹭蹭的,除了掃除人員,幾乎全班都走光了,自己卻還在教室裏慢悠悠地收拾。
“啊。”月和手一抖,書包一撞同桌的桌子,一個薄薄的筆記本掉在了地上。“這不是日吉的英語作業本麽……那家夥不會忙的連自己的書包都收拾不清楚吧。”她記得今天有寫在作業本上的作業才對。
冰帝學園的網球部在鳳長太郎和日吉若的帶領下,如往年一樣,在六月下旬順利的入圍了全國大賽。八月份開始,他們就要在全國的舞台上,跟全國的網球好手進行比賽。去年雖然惜敗青春學園,但是今年卻也鬥志昂揚。
月和猜想日吉若八成是忙的忘記了,既然自己看到了,就去給他送過去吧。
網球社的訓練都很嚴苛,優勝劣汰的制度早就植根在每個網球社部員的心中。所以,即使還沒有看到網球場,不絕于耳的擊球聲就足以讓人感受到來自冰帝網球部的強大壓迫力。
可是情況很奇怪。如果是平時,網球場四周的鐵絲網上趴着這麽多花癡的啦啦隊和粉絲,月和并不會覺得奇怪。可現在是期末了,還有這麽多粉絲來看訓練就很奇葩了。冰帝的女子,雖然對網球社一直花癡力滿格,但是也應該知道期末考的重要性才對,怎麽想都不會抛棄好好的念書時間跑到這裏來看訓練。
“啊啊啊啊!!迹部大人看這邊了!!”
迹部?原來這個才是罪魁禍首麽……視力極優的月和一下就察覺到了網球場中站立的那個俊美少年。
不過那家夥在國外的課程已經結束了嗎?
“7-6,勝者迹部。”
裁判宣布了這場比賽的勝者,訓練場四周都開始沸騰,瘋狂地呐喊着這個冰帝的帝王之名。
“咦,月和桑。”站在場外看比賽的鳳長太郎發現了一直站在有點遠的地方圍觀一切的少女,走過去跟她打招呼。
“下午好,鳳。”熟絡地跟鳳打招呼,畢竟這麽多年同桌,還那麽拘束對方會傷心的吧。
“月和桑是來找迹部前輩的嗎?”知曉迹部景吾已經跟月和告白過的事實,所以下意識就做出了自認爲最合理的判斷。
“我來給日吉送作業本的。”月和搖搖頭,否定了鳳的話:“隻是碰巧看到迹部那家夥在這裏虐日吉罷了。”她從書包裏掏出日吉的作業本,交給鳳:“不過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正發愁呢,要怎麽把這玩意兒送到日吉手裏。”
“是這樣啊……”鳳撓了撓頭,有些尴尬于自己說錯了話。
不過這也不能怪鳳長太郎,誰要迹部景吾的魅力實在是太強大,就連因爲心情不好被迹部景吾罵過母貓的女孩子都還能死心塌地地追随她呢?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有人會拒絕迹部景吾的告白的吧。
“那作業本就麻煩鳳君你轉交了,我先……”
“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自己做完它啊,嗯?”
張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結束了指導賽的迹部景吾正以極其華麗的步伐朝這邊走過來。
“嗨嗨,迹部大人。”敷衍地回應。
“謝了,朝日奈。”滿頭大汗的日吉接過鳳手中的作業本,簡單的道了謝。
“沒事啦,倒是日吉君你,滿頭大汗的,要不要休息一下啊……”月和看着日吉若太過逞強的模樣,擔憂道。
“沒事,我和鳳還要監督大家訓練,就先走了。”日吉見好就收,拉着鳳長太郎就離開了。他可不是那種看不懂眼色的人,還沒天然到能在小情侶面前充電燈泡。
“發生什麽事了,你看起來很沒精神啊。”一眼就看出月和有點不對勁的迹部景吾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情況。
“我沒事……就算我這麽說你也不會相信吧。”月和苦笑着聳聳肩:“真是可怕的洞察力。”
迹部景吾抱臂,仗着身高優勢注視着面前的少女。其實具體情況他也不是不清楚,畢竟他也是有安插眼線在各個地方的人。“因爲宮本櫻的事情?”事實上他也沒想到,宮本櫻是個黑手黨。起初跟月和結緣就是因爲這個人,況且忍足也慢慢開始對那個叫宮本櫻的女孩子有了好感,誰知道這人居然是個殺手。自己的洞察力居然毫無察覺,可見對方藏的有多深。
月和垂下眼簾,輕輕點了點頭。“明明一年前都還是一片和諧來着,怎麽現在……頗有種時光荏苒故人不在的感覺呢?”
去年還隻是個普通的在冰帝生活的女孩子,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了黑手黨,甚至成了神明,自己的朋友也一個個從自己身邊離開,很多關系也跟從前不再一樣。慢慢的,遇到了很多新的朋友,有了很多新的邂逅,但曾經的那些人,卻也銷聲匿迹,徒留回憶。
“你真的有仔細看麽。”迹部景吾插嘴,聲音不容置疑:“就算經曆了多次的分離,但你的身邊卻還有一直在支持着你的人啊。有些東西是改變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就是失去了。而且,會惋惜失去的東西,會懷念過去的夥伴,然後爲了能有朝一日再度相逢而繼續向前,這不就是成長嗎。”
扭頭,月和對上了那雙堅定的眸。少年白皙的臉龐在日光下棱角分明,眼角的淚痣更襯的少年眉目俊美無比。
一年的時間,迹部景吾從冰帝這個小小象牙塔畢業,飛往英國學習那些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課程。一年的時間,鳳長太郎從一個小小的正選球員成了背負冰帝網球部200人期待的部長,帶着他們再度殺進全國大賽。一年的時間,很長,也很短。
在時光的洪流之中,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每個人都在改變,爲了理想。這是成長,是不可避免。如果隻爲了一時的難過而止足不前,選擇逃避,拒絕改變,那才是真的連回憶過去的資格都失去了。
“敗給你了,迹部。”月和合上雙眸,感受着灑在身上的陽光的溫暖,唇角揚起欣然的笑意。
不論過了多久,她都辯論不赢迹部景吾。不是太笨的緣故,而是迹部景吾實在是個太優秀的男人,他的每句話都太有道理,讓人不得不服。
初夏的風,和煦而惬意。四周樹幹上的蟬也似乎察覺到了盛夏将來的洶湧熱浪,開始此起彼伏不知疲倦的嘶叫。
“是你太笨了。”迹部景吾接話,跟初次見面一樣一語中的。
“我笨我也是全國化學一等獎,全校第一。”瞄準了軟肋微笑着反駁。
“哼,本大爺回去了,不快點就不捎你一程了。”迹部景吾轉身,臉上的表情快速的沒入樹叢在日光下投射的陰影中。
“加百羅涅已經每天都派車接送我了。”月和快步跟上,嬉皮笑臉道:“本小姐也是每天有豪車坐的人了。”故意學迹部說話的語氣揶揄對方,試探對方的态度。
“幼稚。”迹部景吾語:“本大爺才不會說這麽不華麗的話。”
見對方也沒生氣,月和也笑吟吟地不再繼續下去。
“呐。”兩人這麽并肩在冰帝走了一路,眼看着就要走到校門口,迹部景吾卻率先開口。
“嗯?”月和下意識回應。
“如果以後再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給本大爺打電話吧。”
月和擡頭,看向身邊這個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的少年,有些懵圈。“啊?”
“啊你個頭啊。”話音剛落,就被人用指關節敲了腦門:“本大爺的意思是,隻要你能開心,像是開導你,來見你,這種事,都是輕而易舉。”
“可是跨洋飛機票和電話費很貴的哦。”月和脫口而出。
迹部景吾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面前人的腦袋上:“這種小事,你這個笨女人就不要替本大爺操心了。”
“真是個敗家少爺。”月和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都是你這個愛添麻煩的女人的錯!”迹部景吾低沉着聲音地說道,但很快,他又恢複了溫柔的語氣:“無論多少次,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是你的電話,我都會接。”
無論多少次,隻要是你的牢騷,本大爺都會聽。
無論多少次,隻要是你遇到困難,本大爺都會替你解決。
無論多少次,隻要是你想見我,本大爺都會馬上出現在你面前。
“謝謝。”
沒有拒絕,沒有逃避,坦率的接受對方的心意。
“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第一個想到迹部你的。”
迹部景吾,你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呐,永遠瞄準了人内心的空隙,趁機進攻,讓對方的防線最後一層層崩潰殆盡。明明經常霸道的不可理喻,卻又适時的給予人所需要的溫柔。
哼,真是個符合帝王之名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