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的鍾敲響,宣告一天的課程告一段落。
“那麽,就這樣。”
“起立,敬禮!”
“老師再見——”
在學生恭敬地鞠躬後,班主任老師抱着自己的課件離開了教室。教室正前方的黑闆上還寫着“學園祭籌備”幾個字,班長身形矯健地蹦上講台,開始對自己學園祭的計劃侃侃而談。
五月末的冰帝,将會迎來其一年一次的學園祭。對于新生來說這是難得的休閑時光,初高中聯辦,這可是難得的四處遊玩的時間。但對于月和他們這群三年級的老油條來說,這學園祭就顯得可有可無的多了。
所以,三年組括弧除了班長等人煩括弧對于學園祭都興緻缺缺。
布置完每個人的任務之後,大家才三三兩兩的散開,爲學園祭做準備。男生負責搬桌椅闆凳,女孩子們則負責用一些簡單的小裝飾打扮教室。
“啊啊真的是,爲什麽我們這群三年生還得摻和這種無聊事啊。”月和拿着掃帚在教室裏亂轉,說着,還打起了呵欠。
“你沒事吧月和,前幾天不是還生病請假嗎。要不我幫你掃?”宮本櫻拿着抹布湊過來,擔憂地詢問。
“我沒事啦。”月和輕笑,讓宮本櫻不要這麽小題大做。
她誰都不能告訴,因爲她那幾天的病假,純粹是因爲神力使用過度的緣故。隻是爲了速戰速決而召喚了貝努鳥而已,居然渾身酸軟地在家躺了三天,昏睡的時間加起來都超過48小時了……自己身上這鬼玩意兒真是難以控制。
“對了,下周我生日,我哥哥說想在家裏搞個派對,你要不要來?”忽地想起右京哥對自己說的生日派對的事情,月和就順口一提,問問自家好友。
宮本櫻抹窗戶的手停了下來,猛地點頭:“去啊,爲什麽不去?!你家哥哥都帥裂蒼穹别以爲我不知道!難得有機會,我必須得去見識一下啊。”
月和很想一掃帚拍死眼前這個花癡女,“準備好幾十萬的進門費和禮物啊,不然不讓進。”
“我去你趁機宰我一把啊!你這個黑心地主婆!”知道好友在開玩笑,宮本櫻也配合地吐槽她:“不過,隻邀請了我一個人嗎?哇嗚,我好感動!!”
“你想太多了。”月和實力嘲諷某個異想天開的少女:“不過确實得好好計劃一下,還要邀請誰才對。”
“那還用說啊,赤司啊,必須的。”樂衷于牽線搭橋當紅娘的宮本櫻開心的提出建議:“人家都送你那麽大一捧花了,咋的,我才不信你們之間隻是普通朋友關系。”
“硬要說的話,應該算家人吧。”月和坦白自己的想法,在異世界,她便是如此看待赤司的,現在也仍舊沒變過。隻是她覺得,赤司并非如此看待自己的。
“搞不懂你。”宮本櫻表示自己在一邊操碎了心,這個家夥一點卻都沒開竅。“迹部景吾那麽優秀,你也不喜歡;赤司征十郎對你這麽好,你居然說對他隻是像家人那樣。你到底,喜歡怎麽樣的人啊?”
“我也不清楚。”月和低下頭,盯着自己的掃帚,腦海裏閃現出一個好久未見的身影。
——對不起……
“哎呀呀呀,想那麽多幹什麽!”宮本櫻突如其來一聲大喊讓月和驚訝地擡起頭瞅着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快點搞定趕緊回家。”
看着宮本櫻咋咋呼呼的樣子,月和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冰帝的學園祭會持續三天,月和負責第二天的值班,所以第一天她就在家裏睡了個昏天黑地。第二天趕過去的時候,學園祭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朝日奈月和一邊值班一邊意思一下心疼第一天值班的宮本櫻。因爲就客流量來說,第一天理所應當是學園祭的高潮,而正是因爲這讓人壓力倍增的客流量,讓原本想跟班上同學交換值班時間的宮本櫻的願望顯得那麽遙遠而不可實現。
三年組準備的居然是簡易茶水間,而賣點……誰都想不到的,居然是可以連wii……雖然會有部分人放棄女仆咖啡來這裏休息,不過多半也都是對着手機戳戳戳的宅男宅女們。
聽說第一天營業還有人來捧場,第二天面對全校都很慘淡的經濟狀況,班上這種毫無創新可言的偷懶活動就更少有人光顧了。說到這裏,月和真的覺得日吉若是個好人。作爲副班長的他,在看到班上沒什麽工作的時候,就直接給他們放了假。
月和倒是沒有徑直回家,她想着,既然來了就好好逛一逛學園祭,畢竟是自己在初等部參加的最後一次學園祭了啊。
“月和?”
剛買好章魚燒的月和應聲回頭,眨巴眨巴眼望着站在日光下對着自己微笑的俊朗少年。
“來的時候就想着會不會遇到你,看來選擇今天來果然沒錯。”
“别說的那麽玄乎啦。”月和苦笑着吐槽對方的話:“我又不是什麽千年難得一遇的奇觀,想遇到我随時站在我家門口,可以把偶遇率增加到100。”
聽了月和的話,少年噗嗤一下笑出聲。“對了,之前送你的花,喜歡嗎?”
氣氛稍顯尴尬了一秒,月和開口:“赤司,你知道的。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意義。我不會說不喜歡,但是那也不是我喜歡的東西。我不明白,你爲什麽要送我花。”
薔薇色的雙瞳裏倒映着少女認真而苦惱的表情,赤司也斂去了唇角的笑意:“如果是你,不可能不明白的吧。”他敢肯定,對方一定明白自己的心意。
幽幽歎了口氣,月和無奈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她當然知道那束花的含義是什麽,所以才會如此苦惱。“赤司,在異世界的五年,我一直把你、艾倫、阿爾敏還有三笠看作我的家人,現在亦是如此。”
“家人麽……”赤司的神情裏流露出罕見的苦澀,“跟那時候一樣的回答呢。”
“那時候?”月和聽不懂赤司話語裏的玄機。
“月和,你看待所有重要的人,都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家人,愛着,保護着。這并沒有任何的問題。”赤司平靜的注視着月和漆黑的雙瞳,直勾勾地視線像是要把對方帶入自己美麗的雙瞳中一樣,“可是,我不想做你那麽多的家人之一,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
月和疑惑的皺起眉頭,她無法理解赤司的想法:“我認爲在這世上,沒有比家人更值得珍惜的人,沒有比親情和友情更值得保護的感情。”
“那隻是因爲在你心中那個特殊的人,還沒有出現罷了。”赤司閉上眼,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不,或許說,不是沒有出現,是已經出現了。隻是,他沒有把你當作那個特殊的人。而你,還沒有能夠放下他。”
月和的内心驟然一陣鈍痛。她不知道爲什麽赤司會知道自己和太一的事情,但赤司說的對,她的内心卻是還沒能完全地放下那個人。
“不過這種事怎麽樣都無所謂。”赤司睜開雙眸,表情又恢複了往常的柔和。但不同的是,這柔和的神情之中,還帶着一絲堅定:“我始終相信,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所以,也一定是最有耐心陪着你一起忘記他的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忘記他。”月和緊皺的眉頭慢慢松開,她輕聲開口:“我不是個優秀的人,有的時候還會因爲矛盾和糾結給很多人帶來困擾。就像當時去到異世界一樣,我會一直一直依賴某個人而活。但現在的我,不會這樣。有些路,終究是要靠我一個人走完。”
她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樣,可怕的能力,兩難的家世,奇葩的遭遇,每一個都是她必須自己堅強着一個人走下去的理由。
“赤司,你是個很優秀的人,但我隻把你當成我很重要的家人,僅此而已。”
“那我也重複一次。”赤司不慌不忙地接了她的話:“不管你現在把我當作什麽樣的人,對我是什麽樣的情感,都無所謂。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不論在哪裏。因爲,我愛你。”
是愛,可以一同背負痛苦的愛,而不是輕描淡寫的喜歡。月和可以感覺到,赤司言語間那沉重的覺悟。
“我不能耽誤你,赤司。”
單戀有多麽辛苦,她比誰都清楚明白。
“不用擔心。我比你,成熟的多。”
像是會讀心術一樣,赤司再一次重複自己的答案。
“等到你能回應我的感情的時候,再回應我也無妨。在此之前,你繼續把我當作家人、朋友,都随你喜歡。”
“你這家夥……”怎麽比我還要執拗呢。月和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了,下周,我哥哥說要在我家爲我開生日派對,你要不要來玩?”
“好啊。”毫不猶豫地回答。
月和覺得,她拿赤司這種人毫無辦法,就像她跟迹部景吾鬥智鬥勇永遠隻有一個結局一樣。這群經商的人,智慧和堅毅的性格,總是常人無法企及的。
并不是她此刻無法做出決定,也不是她無法忘記告白失敗對自己造成的傷害。隻是在不知不覺中,她慢慢就進入了這樣一種狀态。反反複複的在生與死的泥沼中掙紮,讓她一次次地認識到家人、朋友對她而言是多麽重要的存在。所以她覺得,就算沒有特殊的人存在,她也可以有一個目标爲之活着并努力下去。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