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仔細地觀察着四周的地形,内心的疑惑不曾止息。
按理說,他應該正和朝日奈月和在圖書館裏自習才對,爲什麽隻是看了一張卡的緣故就被一道金光送到了這個詭異的森林裏?而且這裏看起來也不像是日本境内的樣子。手機也無緣無故變得沒有信号,怎麽想都好像是到了一個新世界的樣子……思索着,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女,隻見她正超沒出息的蹲在一棵樹下抱頭怨念着什麽。
“月和,你在幹什麽?”
一句話,讓少女原本的身體猛地一顫。隻見少女緩緩轉過頭來,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
“到底……”
赤司征十郎話音未落,就被月和帶着哭腔的話打斷:“抱歉啊赤司君……都是因爲我的緣故……”
“嗯?”赤司蹙眉,薔薇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蹲在地上的月和不放,似乎還很疑惑對方爲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都是因爲我的力量……”月和小聲嘀咕着,她還記得自己離開冥界時候奧西裏斯反反複複地唠叨讓自己平時要注意控制自己的神力,因爲自己的力量可以召喚出卡牌和石闆中的精靈,結果自己還是不小心着了道了。
看到自己因爲神力暴走而連累赤司,月和就把自己擁有奇異力量的事情告訴了他。至于自己是神什麽的,因爲說出來實在是太中二了,月和選擇性的把這一段删掉了。
“抱歉啊,因爲我的緣故給赤司君你帶來麻煩了。”月和坐在樹下,看着透過樹葉枝幹交錯的縫隙投射下來的陽光,一臉歉意。
坐在她身邊的少年身上酒紅色的針織衫上落了一片枯黃的葉子,他擡手将肩膀上的葉子摘掉,輕輕丢在地上,眼中千絲萬縷的情愫交織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月和隻看到他雙唇間的曲線變得異常柔軟,唇角微微上揚,緊接着就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發。
“沒關系。”
她聽到他好聽的聲音如是說。
“我會保護你的,無論在哪裏。”
她看着他的目光,驚訝地發現他看向遠方的視線裏,帶着無限的懷念。
他在想什麽?月和有些好奇,卻又不能發問。
“撒,快起來吧,我們得去找找這附近的鎮子才行。且不說我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這裏荒郊野外的,到了晚上總歸不比城鎮安全。”赤司征十郎站起身來,彎下腰,朝着坐在地上的月和伸出手。
想着赤司說的很有道理,月和也不耽擱,兩人選擇了朝南邊走。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就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
哒哒哒……有過騎馬經驗的赤司征十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馬蹄聲。
果不其然,他和月和走出森林之後,就看到了一條山間小路,不遠處正有一輛馬車揚塵而來。作爲大腦一般存在的赤司毫不猶豫就站出來攔下了那輛馬車,希望能夠讓車夫帶他們一路。
駕車的是一個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穿着卡其色的老式風衣,看起來不像日本人,可是卻說着一口流利的日文毫無障礙地跟赤司征十郎交流。
鑒于對陌生人的警惕性,赤司編造了一個很俗套而且很容易被拆穿的謊言。他告訴對方,他們兩個是搬家到南邊小鎮的兄妹,可是在路上遇到了兇徒,被洗劫一空,如今身無分文。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居然真的相信了赤司的話,還表示願意帶赤司和月和去南邊的希甘希納區城鎮裏。
從他和赤司的對話中,月和大概掌握了這個中年男人的信息。格裏沙·耶格爾,職業是醫生,家就住在希甘希納,這次出門是去所謂的“内地”替病人看病。
“你們這樣兩個人在這一塊兒亂晃真的很危險呐。這裏不比内地,到處都有不法分子虎視眈眈。哎,牆外有吃人的巨人,牆内有這些敗類,這世道也是沒誰了……”格裏沙一邊輕車熟路地駕着馬車一邊跟坐在身邊的赤司說道。
“巨人?”被塞進馬車裏的月和跟一大堆藥品儀器擠在一起,聽到了關于這個世界的消息,她還是很吃驚的。
“是啊,雖說三道城牆修好了之後,人類能暫時抵禦巨人的入侵。”格裏沙像是在一個在給孩童們說着故事的老人家,感慨萬千:“可始終沒有能針對巨人的具體方法,所以我們必須要被困在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活着……”說着,格裏沙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轉頭看着月和親切地笑道:“說起來,我家可有這麽一個叛逆的孩子呢,明明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卻一天到晚想着能夠翻越高牆,去看看牆外的世界。”
“咦?是嗎……”月和倒是沒什麽閑情逸緻附和格裏沙的話,苦笑着接了一句就沒作聲。
“嗯,待會兒你們就能見面了。”格裏沙扭過頭去,駕着馬車進了城。
聽着窗外的喧嚣聲,月和忍不住探出腦袋去仔細觀察四周慢慢後退的集市。四周的建築就頗有些中東地區的特色,小攤小販們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這個世界,跟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對了,赤司,你們兄妹倆還沒有住的地方吧。”格裏沙一邊慢慢悠悠地駕着馬在集市的馬路上閑逛一邊詢問身邊的少年。
“嗯,本來是想到了這邊再找住的地方的,沒想到半路就遇到了劫匪……”赤司不着痕迹地撒着謊,面不改色。
月和看着根本不拿欺騙别人當回事的赤司,内心也是萬分佩服。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八成得露餡。她忽然有點慶幸帶着赤司一起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了。
“那要不要來我家先暫住一段日子?”格裏沙是個善良的人,至少能夠如此善待不認識的陌生人的,在這個城市裏壓根兒沒幾。看得出赤司和月和有些猶豫,他又繼續說道:“你們身無分文的,總不能小小年紀就流露街頭吧。去我家,兩個人,擠一擠還是擠得下的。等安頓下來,我找熟識的人給你們安排一下工作,找到住的地方,你們再搬出去,你覺得怎麽樣。”
月和覺得她似乎在格裏沙的身上看到了人類的良心!
“那……就麻煩你了,格裏沙先生。”赤司應承道。他也沒看出格裏沙有什麽不良企圖,而且天色已晚,他真的不能帶着月和露宿街頭。
馬車哒哒哒行過拐角,就看到高矮不一的一大塊建築群。
“爸爸!”還沒到家門口,格裏沙就聽見了自家兒子的呼喚。透過鏡片,他清楚地能看見他兒子小小的身軀在夕陽的餘晖下投射出的影子。
“籲——”格裏沙勒了馬繩,馬兒乖乖在門口停了下來。
“歡迎回來,爸爸!”少年翡翠綠的雙眸中充滿了欣喜,他沖上去抱了抱自己久未歸家的老爸,才發現馬車上還有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爸爸,他們是……?”
“艾倫,這是爸爸在内地的朋友的孩子,他們家裏遇到了點困難,這段時間會暫時住在我們家哦。”格裏沙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腦袋,替月和和赤司介紹道:“這是赤司先生,這是他的妹妹月和小姐。”
“赤司先生好,月和小姐好。”艾倫乖巧地打着招呼。他正嫌三笠那家夥老是打着老媽的旗幟幹涉自己的事情呢,現在來了新的玩伴,他可是開心的不得了。
“這是我兒子,艾倫。”格裏沙介紹道。
“你好,艾倫。”赤司微微眯了眯眼,朝艾倫伸手以示友好。
天真直率的艾倫當然想都沒想就把手握了上去。
“艾倫,卡爾拉阿姨喊你去吃飯……咦,格裏沙先生您回來了。”一個黑發少女出現在月和的視線裏,不知道爲什麽,月和總覺得這個女孩背後有着很深的故事。
“啊,卡爾拉還真是把時間卡的正準呢。”格裏沙咯咯咯地笑了幾聲,對月和和赤司開口道:“你們倆有口福啰。”
“三笠,這兩個是爸爸朋友的小孩,他們會在這裏暫住兩天,你去告訴媽媽,讓她多準備幾套餐具。”艾倫對自己的青梅竹馬解釋道。
對方可是内地來得朋友啊,當然自己要盡地主之誼啊。
“哦,好。”那個叫三笠的女孩也完全對月和跟赤司兩人的身份毫不起疑,轉身就進了屋。
随後格裏沙去停放自己的馬車,赤司和月和則是被艾倫帶着進了他們家。他們見過了艾倫的母親,也是格裏沙的夫人——卡爾拉,對方是個很好相處很和善的家庭主婦,對他們也非常的友善和親切。
吃過晚飯,原本應該是赤司和月和自己收拾住處,卻沒想到耶格爾家直接來個全家總動員,熱心的幫助他們收拾好了住處,這讓月和非常感動。
雖然格裏沙說了耶格爾家有可以容納他們倆的地方,可是實際上,月和跟赤司隻能擠在一間小屋子裏休息。兩張床也是從其他家借來的廢棄床墊,鋪蓋也是從别家暫時借來的。不過拖了耶格爾一家的福,他們總算是不用流落街頭。
“但這樣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月和,你難道沒有辦法讓我們回到過去嗎?”赤司坐在床墊上,看着床頭櫃(也就是一個小桌子)上的燭火,詢問道。
他們已經粗略地打聽過這個時代的情況了,匪夷所思的可以吃人的巨人,這是他們從來沒想過的。不管是出于什麽想法,盡快離開絕對是沒錯的。
“要是有辦法就好了……”月和從口袋裏掏出跟着自己一起穿越過來的一組卡牌,翻開最上方的那一張,正是把他們帶來這個奇怪時代的罪魁禍首——時間膠囊。
“時間膠囊的效果是将卡牌除外兩個回合……如果考慮到來這個時空屬于一種從原有的時空将我們‘除外’的話,我們必須得經過‘兩個回合’的時間才能回去……至于這個兩個回合,究竟是兩天、兩個月、還是兩年,我就不得而知了。”
月和哭喪着臉看着手裏的卡牌,她現在真是恨透了那可以具象化卡牌效果的能力。
“算了,别想太多了。”赤司柔聲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總之,趕緊安頓下來才是上策,在這裏一直叨擾似乎也不太好。”
月和擡頭,看見赤司薔薇色眸子裏的光點因爲蠟燭的火光變得異常柔和。
“今晚先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
“嗯。”
蠟燭被吹熄,月和躺在床上,拉了一把自己的被子,将自己蓋的嚴嚴實實的,腦袋一挨到枕頭就陷入了沉沉的夢境之中。
希望,明天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