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餐盤的右京聞言,眉頭一皺:“确實是不尋常。你們,有誰知道月和今天幹嘛去了嗎?”
幾個兄弟面面相觑,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倒是幺子彌把手舉得高高的,洪亮地回答道:“我知道喲!今天早上碰到出門的小月月,她說跟朋友去遊樂場玩。”
“玩的太累了嗎?”朝日奈梓分析。
“才不是咧。”作爲又一知情人士的朝日奈侑介靠在椅子上回憶着下午回家看到自家妹妹站在門口遲遲不進門的模樣,“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家夥站在門口。我喊她,她回頭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啥?!你怎麽不早說啊,侑介!!”妹控椿炸毛,自己這個弟弟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跟他彙報情況:“這很明顯就是被人欺負了啊!!”
“就她那樣,還被人欺負呢。”朝日奈風鬥長長的切了一聲,鄙視哥哥們對月和的溺愛:“八成是跟喜歡的人告白失敗了呗。”
“怎麽可能呢,小妹才不是這樣随便的人。”朝日奈要對風鬥的觀點表示不贊同。
“她從上次死裏逃生之後改變了多少,你們也不是沒看到。”風鬥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法反駁。月和自那次之後,對待家人,對待很多事情的态度都跟從前大不一樣。以前的她死也不會去跟喜歡的人告白,可是現在就不好說了。
面對這一事實,全家都陷入了可怖的沉默之中。
朝日奈月和坐在落地窗前,撐着腦袋發呆,在心裏把朝日奈風鬥罵了七八十遍還不止。
明明是春假,卻一大早硬拉着自己來給他當免費勞動力,這家夥簡直是個魔鬼。托自己昨天作死的福,朝日奈月和一路哭回家的。到家之後,還被迪諾各種電話轟炸,說是眼線報告給他自己的情況,搞的月和不得不各種軟硬兼施讓迪諾不跟别人說自己告白被拒的事情。
一般人面對這種事情都必須得消沉頹廢幾天才能恢複過來的吧……可這個王八蛋風鬥,居然連一天都不讓自己休息……
點開電話簿頁面,月和熟練的翻到聯系人裏那個熟悉的名字。手指飛速地按下按鍵,手機自然地彈出了“确定将該聯系人加入黑名單”的對話框。毫不猶豫,電話簿裏那人被扔進了黑名單。
“請問您是朝日奈月和小姐嗎?”雖然是詢問,但口氣裏卻是笃定。
月和轉過頭,一個穿戴整潔的中年人站在了她身邊,可她并不認識他:“請問你是?”
中年男人輕輕鞠躬,紳士道:“我是迹部家的執行秘書,我們董事長想要見您。”他說着,擡手,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穿戴華麗正在悠閑地喝着東西的貴婦。
“……”本來想拒絕,但月和總覺得如果拒絕的話對方是完全不介意使用強硬的手段請自己過去的。
她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那一桌,盡量禮貌的跟迹部董事長打招呼:“您好,迹部董事,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坐下說。”老婦的聲音堅定有力,一看就是老當益壯型的人,不好搞定。
月和也懶得站着費勁,一屁股就在迹部老夫人的面前坐下,靜候着這位老太太開口。
迹部老夫人放下手裏的瓷杯,面上還帶着和善的笑容:“我經常聽景吾和奈奈生說起你,也聽說你是意大利加百羅涅家有血緣的女兒。你母親朝日奈美和是個服裝公司的總裁,家裏還有十三個兄弟,和一個最近因爲母親再婚而進門的姐姐。你在冰帝學園念書,雖然化學拿過國獎,可是其他科目都很一般,甚至選修課還經常不及格……”
“您到底想說什麽。”月和對這位老婦人對自己的身世背景喋喋不休非常不滿。這人仔細地調查過自己,光是這樣想想她就覺得不寒而栗。
老婦人又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我今天是來這邊參加會議的,沒想到會遇到你,就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與您并不熟識,好像沒有什麽要聊的。”月和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前的人是能接管迹部财閥的人物,絕不是她輕易能得罪的人。
“有的。”迹部老夫人笑意更深:“我知道,奈奈生和景吾的訂婚,就是被你給破壞的。”
哎喲,迹部這一家人還真有意思。說的好像真的是自己棒打鴛鴦一樣呢,明明她根本就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卻還得幫奈奈生和迹部背鍋。
“我知道你沒做什麽,隻是煽動了奈奈生而已。”迹部老夫人眼裏閃過狡黠的光:“從我第一次跟奈奈生提及要她與景吾訂婚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女孩有喜歡的人。”對上月和驚訝的目光,迹部老夫人滿意地笑笑:“不過,我很中意她,她能夠成爲我幫助景吾獲得大家支持的工具。因爲,她沒有能力反抗我,不管我來軟的,還是來硬的。”
“就爲了這種原因,你要奈奈生賠上一輩子的幸福?!”月和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笑盈盈的老婦人。笑容明明那麽和善,這張面皮下深不可測的心思卻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我沒準備讓她嫁給景吾,她隻是景吾走上家主之位的必要工具。等到景吾能管理公司之後,她若想離開,我自然會讓她離開。”
這個女人,太可怕……不,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都好可怕。
“你以爲,你那次真的幫了奈奈生嗎?你以爲她逃得掉嗎?”迹部老夫人咯咯笑着,遞過來一份文件,臉上是勢在必得的表情,“我說了,她沒有能力反抗我。”
月和盯着文件上字,心中一寒。迹部老夫人手裏掌握了奈奈生失蹤多年的爸爸借貸的欠款,光憑奈奈生的能力根本還不起這麽大一筆錢。不僅如此,以迹部老夫人久經商場的手腕,她不難想象僅憑這麽一點東西,她能掀起多大的浪。
“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這人不是普通的會在廣場上跳廣場舞的大媽,也不是連賣個東西都要跟商家讨價還價半天的老大媽。她,不會做無用的事。
“我知道,前些日子,景吾跟你告白了。”迹部老夫人的表情依舊沒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連申請去英國,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你。你确實是個聰明的姑娘,雖然不算很優秀,但隻要景吾那孩子喜歡,我原本沒有理由拒絕你。”
“不過很可惜,你,是個黑手黨。”
“黑手黨,太危險了。加百羅涅家,隻能做爲合作對象,不能作爲聯姻對象。因爲指不定什麽時候,你們黑手黨之間的紛争,會牽扯我們身上。”
迹部老夫人的語氣裏帶着幾分鄙夷和不屑:“一些隻會舞刀弄槍的野蠻人,連正大光明的在人前做生意都做不到,一天到晚隻能打打殺殺,被人們當成過街老鼠一樣。若沒有我們,你們根本就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裏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
“你,配不上景吾。”
一陣沉默。迹部老夫人說完了自己想說的所有的話之後,一口氣将杯子裏的茶飲盡,依舊面帶笑意,隻是現在在月和看來,這笑容實在是太冰冷。
雖然她不是加百羅涅家土生土長的女兒,但在意大利的那段日子她還沒有忘記。陪伴在自家老哥身邊的那些手下,和被老哥帶領的家族,他們之間絕不僅僅是錢财維系着這麽簡單的。現在居然在背後被人說的跟蠢蛋一樣,讓人想不生氣都難。
“哼。”月和嘲諷地笑出了聲,原本就因爲風鬥的事情有些窩火的少女被這個老人家直接火上澆油,越燒越旺:“您是不是誤會的太多了,從頭到尾說的話都是錯的。”
“哦?”老夫人挑眉,等着月和的反駁。
“第一,有沒有我的煽動,奈奈生那天都不準備跟迹部景吾結婚。您所說的什麽她無法反抗您,那都是屁話。她身邊的高手,您還真看不到。一旦惹火了那個人,爲了奈奈生,他什麽都做得出來。您說,如果您和迹部景吾的命都沒了,奈奈生父親的那筆帳,應該都好算吧。”
“第二,迹部景吾是喜歡我,那又怎麽樣?您以爲您真的是遙控器啊,大家都是機器人,您指哪兒我們就往哪兒走啊。您這麽有本事讓他别喜歡我别跟我告白啊。他要去英國是他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第三,迹部景吾是跟我告白了,可我拒絕他了。您的孫子還沒那麽有魅力到全世界都喜歡他。所以請您搞清楚情況再來找我,現在不是我配不上他,而是我看不上他的問題。”
“第四,加百羅涅家族想要在日本擴展事業,原本就不止你們迹部财閥一家跳闆。赤司财閥的橄榄枝,其實也不賴。況且,若是沒有我們黑手黨在暗處幫你們這些所謂的清廉正義人士處理某些污穢的事情,您以爲,您的财閥可以運轉的這麽順利嗎?”
“當然,我要反駁的其實都說完了,但最後我還想補充一點對您的建議。您既然這麽看不起加百羅涅,那幹脆就不要合作。我也會跟加百羅涅本部反應這件事的。您聽好了,不是我們加百羅涅配不上你們迹部财閥,而是你們迹部财閥高攀不起我們。”
看着對面老婦人變得鐵青的臉色,月和得瑟的往柔軟的椅背上一靠。
通過撕逼發洩了之後,心情果然舒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