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上冰涼的觸感久久不退去,朝日奈月和怔怔的望着窗外隻想高呼11區學校醫用酒精的質量簡直杠杠的。然而現實并不允許她這麽做。她望着窗外是因爲——隻要一回頭就有某大爺那一雙質疑的雙眼盯着自己啊,簡直亞曆山大有木有!
“那個……迹部學長,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這麽盯着我我很難受啊,咱們能有話直說嗎!
“你,看得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嗎。”
迹部景吾仔細地觀察着面前少女的微表情,就連自己問題問出口的那一瞬,少女瞳孔的微張以及略顯僵硬的肢體,他都沒有放過。
“哈哈哈,迹部學長在說什麽呢?莫非……迹部學長到現在還在相信神鬼之說?這和你高材生的形象可一點都不符合啊,哈哈哈。”幹笑着化解尴尬。月和從小就被兆麻(七福神毘沙門天的神器)教育,絕對不能跟此岸的人說自己看得到彼岸之物,否則會給其他人帶來災禍和不幸。
迹部景吾真的連鄙視都不想鄙視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了,但是他也知道,對方既然不想承認,自己就算掐着她的脖子,她也未必會說真話。
“是麽。”迹部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唇角,那能把人一眼看穿的眼神讓朝日奈月和不禁抖三抖,“無所謂。今天的事,多虧了你。”
“咦?”
“你這麽吃驚的表情是想說,你以爲本大爺是那種被人救了都不會道謝連最起碼的禮貌和家教都沒有的家夥嗎?”
點頭。
迹部景吾此刻很想掐死面前的女人。
“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神情還有點恍惚的朝日奈月和遲鈍的道歉,擺了擺手,尴尬地化解此刻因爲迹部的不滿而凝滞的氣氛——雖然她确實是這麽認爲的。
不過,這個迹部景吾,跟以往看的同人小說不一樣啊,不會是作者設定bug了吧。(不許吐槽作者的設定啊混蛋。)
“那個……”朝日奈月和小心翼翼地看向迹部景吾,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這個大少爺不開心了,“學長,咱們商量個事兒呗。”
迹部蹙眉,任由朝日奈月和繼續說下去。
“你看,我剛剛救了你,那……能不能不要扣我們班的流動紅旗了?咱們交換,我也不要你付我什麽精神損失費了……你看好不好?”朝日奈月和狗腿的打着小算盤,還一臉“這真的是一次很劃算的交易”的臉盯着迹部景吾。
“你這家夥,這種事是可以拿來交換的嗎?”迹部景吾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面對這個時刻想着投機取巧,锱铢必較的家夥,無奈又憤怒,“你把救人這種事當作一種籌碼嗎?”
“那個,并不是這樣……”月和撓撓頭,看得出迹部對自己提出的建議非常不滿:“我隻是覺得……嗯……”糾結半晌,月和也想不出該說什麽,天生嘴笨也是沒有辦法,“抱歉,事實上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不想讓班上的同學因爲我的失誤而失去本該有的榮耀。”
“……”迹部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細線,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你不該忘記的是,你也是你們班的一員。”迹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紫灰色的短發在陽光下勾勒出了一條金邊,狹長的鳳眸裏閃爍着金色的光:“榮耀還是恥辱,難道不就是系在你的身上嗎。”
“……”不知道是被迹部強大的氣場震懾了,還是怎麽的,朝日奈月和一句話也說不出。
“功與過,原本就不可一概而論,更不是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
朝日奈月和近乎癡傻地望着迹部景吾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醫務室門口,久久緩不過神來。
自己的一句戲言,貌似惹惱了某個大爺?話說這種事在成人世界不是很常見嗎?迹部景吾可是大家族的富二代,雙商超群,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雖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總覺得……呀!他說的也沒錯啊,這件事确實是自己錯了嘛!不該找那麽多的借口!乖乖認錯不就好了!在那家夥面前耍什麽小聰明啊!
事已至此,月和也不指望在某位大少爺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了。反正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聖人君子,人的劣根性都植根在她心裏這麽多年了,也沒見惹出多大的亂子。
想着,月和就從病床上蹦跶下來,去教室取來了自己的背包,就一瘸一拐地往校門口走。在校門口站了一會兒,就有右京哥來接她回家。
“哎喲我可憐的小月和,膝蓋上居然這麽大的口子,一定不要留疤才好啊!”
月和坐在沙發上,望着憂心忡忡的三哥要,嘴角抽搐。“并沒有很大的傷口啊,還有,要哥,我也不想留疤,你不要詛咒我好不?”
“月和,不要亂動。”作爲全家主任醫師擔當(實際隻是兒科醫生)的大哥雅臣一邊娴熟地幫自家小妹換藥一邊叮囑身後那群不甘寂寞的“哥哥們”,要他們不要亂說話。
“說起來爲什麽無緣無故會受傷呢?”表面上對小妹的傷口漠不關心的侑介坐在一邊,眼光時不時地朝這邊飄過來,似是岔開話題一般開口。
這麽一問,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那還用說,肯定是小妹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啊!”朝日奈椿笃定地說道,“咱們家小妹性格那麽好,怎麽看都隻有被人欺負才會受傷的吧!”
“椿這麽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作爲孿生兄弟的梓對自家兄弟的話也表示無條件的支持,鏡片後的雙眸變得犀利起來:“月和,你在學校如果受了欺負的話,不必害怕,一定要說出來。哥哥們一定會幫你讨回公道的。”
月和剛想解釋,就被昴冷冷地話語打斷了:“不可原諒,仗着自己的強大欺負弱小什麽的。”
“就是,居然欺負到我們家小妹頭上來了,一定要給他們點顔色瞧瞧不可。”朝日奈要在一邊不甘寂寞地煽風點火道。
“可憐的小月和,女孩子的皮膚最值得保護了。”琉生在月和身邊坐下,愛憐地托起月和的手,幽怨的說道。
“就是!如果讓我逮着那個欺負姐姐的混蛋,我一定不放過他!”幺子彌揮舞着自己坩埚大的小拳頭耀武揚威地說道。
“跟你說了要你跟風鬥一起讀國中你不聽……現在好了,把自己搞受傷了!”侑介一邊說着風涼話,一邊捏着自己的拳頭咔咔作響:“好久沒打抱不平了,我的拳頭都快生鏽了。”
看吧,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隻要自己不張嘴解釋,這幾個哥哥就會開始莫名其妙地開起堪比黑洞一般的腦洞來擔心自己。
“所以說啊,我沒有被欺負啦,隻是不小心在走廊上跌倒了而已啦。”月和羞憤捂臉。爲什麽平常看起來雙商都那麽正常的哥哥們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會方寸大亂失去理智啊。
“月和沒有騙你們,所以把你們幾個的幻想收一收。”雅臣收拾着家裏的急救箱,不着痕迹地給幾個弟弟潑了一盆涼水,“暴力反對!還有,彌還小,你們别帶壞他!”
雅臣這個哥哥雖然平時不怎麽管這幾個弟弟和妹妹的私生活,但是一旦遇到什麽大風大浪(?)他這個大哥在家人面前還是很有威嚴的。所以他發了話,大家也都是聽的。
“記得,傷口不要碰水,不然會感染的。”他細心地叮囑着自家粗心大意的小妹,希望她能多聽進去一些。
“嗯,知道了。”月和敷衍着回答,下一秒就被敲了腦袋,“嗚,痛痛痛,幹嘛啦……”
“看你這個樣子就是沒放在心裏。”雅臣收回彈月和腦瓜的手,無奈地看着她。
“我有好好的記住啦,不會碰水的!”月和捂着額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溜煙就離開了客廳這個是非之地。
“看她逃跑那個速度,想來也不是什麽重傷。”與自家小妹擦身而過的右京将茶放在茶幾上,不置可否地笑道。
“要是她真有什麽事,大家也不會都隻這麽淡定地在這裏摩拳擦掌吧。”雅臣坐回沙發上,喝起了茶,松了口氣。
原本聽右京說自家小妹受了傷,他的心裏就緊張的不得了。這丫頭,從小到大就沒怎麽受過傷,被大家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哪怕隻是傷風感冒就恨不得全家總動員地照顧她。好在這次隻是輕微的擦傷,沒什麽大礙,他也才放下心來。
他倒是不擔心自家小妹在學校裏被欺負,看着月和從小長大,月和什麽性格和脾氣他還是清楚的。這種斤斤計較,睚眦必報的人,哪兒能這麽容易被欺負?隻不過,月和從小就很自立,也很有主見,似乎還經常因爲家裏人對她強烈的關心感到苦惱……嗯……是青春期的緣故嗎?
朝日奈雅臣,31歲,正在爲自家小妹進入叛逆期而苦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