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兩旁的梧桐樹的樹葉開始變黃,原本屬于青春的盛夏的炙熱的陽光也收斂了它的鋒芒。天空也似乎比幾個月前看起來又高出不少,濃厚的雲朵再也不是天空的常客。反倒是一排排隊形整齊的大雁拍着翅膀不知在頭頂盤旋了多少圈,然後消失。
乓——
提着一滿桶水的少女視線被窗外的聲音給吸引走,隻見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還扛着球棒保持着剛剛擊球的姿勢站在土黃的廣場上。場内呐喊聲或是歡呼聲,四周學生的低聲細語或是高談闊論,五一不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朝日奈月和吃力地提着水桶在過道上走了一段兒,從衛生角抽出抹布就開始擦教室外走廊的瓷磚。
雖然“霓虹好同桌”——鳳長太郎提出過要幫忙,但是朝日奈月和還是拒絕了。她清楚的很,鳳其實很想快點參加社團活動,尤其是在全國大賽慘遭滑鐵盧之後,三年級的學長即将畢業,幾乎不會出現在社團,除非是像今天一樣的指導日,否則他們這群後輩很難再有接受指導的機會。
“咦,朝日奈,你一個人啊。”
月和回頭,發現是已經結束了值日工作正準備離開的男同學。這個男同學素行不良在月和的心裏早就被拉進黑名單了,反正每天除了在班上調戲女同學就是調戲女同學,一點正事兒不做。
“有事?”月和挑眉,态度冷淡算是警告對方不要招惹她。
“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笑嘻嘻地湊過來,一股不務正業的腔調。
“呵,”月和冷笑着将手裏的抹布折了折,扯出一個假笑斜睨眼前的少年,“要不要我幫你?”
“哈?”少年頭頂冒出幾個問号,表示不明覺厲。
“幫你冷靜冷靜。”月和說着,細長的手指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桶水。
對于月和的威脅,少年表示秒懂,朝後蹦了一步,在兩人之間拉開安全距離,确認自己安全之後,才昂了昂下巴,假模假樣地耀武揚威一番:“朝日奈月和,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這麽暴力,難怪找不到男朋友!”
“找不到也不找你。”月和笑眯眯地還擊,絲毫不受動搖。
“哼,我詛咒你下次德語不及格!”
啪。朝日奈月和的額頭上爆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十字,望向已經拔腿就跑,在不遠處揚起了沙塵的少年,氣不打一處來。德語,真的是她的終極軟肋。全班都知道她每天求爹爹告奶奶的想搞好德語成績,這家夥居然敢往這軟肋上補一刀。朝日奈月和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一秒,将手裏的抹布揉成一個球,朝着正準備通過拐角逃離自己視線“小王八蛋”就扔了過去。
啪!朝日奈月和覺得自己的抛球絕技簡直百發百中……個球啊!那抹布糊到别人臉上了啊!
整個人頓時懵比的朝日奈月和維持着“=口=”的狀态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那一大塊抹布從無辜路人的臉上滑下來。随着抹布的滑落,一張俊秀的臉出現在朝日奈月和的視線裏。
卧槽,現在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還來不來得及……
在認清了那個無辜躺槍的家夥就是跟自己有點小梁子的迹部景吾之後,朝日奈月和沒骨氣地想着。她可一點不期待這個叫迹部景吾的家夥會放過自己。
受害者迹部景吾表示自己絕對是單純的路過此地,他隻是想着去音樂教室穿過這條過道比較近而已,誰知道會這樣無辜中彈?
迹部景吾手裏拎着罪證,憑借着自己大長腿的優勢,幾步就來到朝日奈月和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着這個罪魁禍首,要她給自己一個交代。
“那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又等了半晌,感覺對方還是沒有動靜,朝日奈月和有些焦躁了。
“那個……迹部學長……能不能,把抹布還給我,我清潔還沒做完。”
迹部景吾腦内嗡的一聲就炸開了,他實在是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太不華麗了。這種事情,隻是道歉到這種程度就可以了嗎!誠意呢?還是說,扔到自己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目的?想報複我?強行碰瓷?爲什麽?……因爲忍足?
叮咚。迹部景吾腦袋頂的小燈泡一下就通電了。(迹部:把這種不華麗的東西給本大爺去掉。)
“我記得,冰帝的校規裏有說,不許在走廊裏打鬧吧,嗯?”把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迹部景吾對眼前的一切都了然于胸。這女人,無非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後再找機會接近忍足罷了,他就偏偏不如她所願。
當然,迹部景吾這邊的大腦飛速運轉朝日奈月和是看不到的。她現在一心想的就是這位大爺别公報私仇,借機報複自己上次取笑他幼稚的事情。
“嗯,這次是失誤,下次不會了。”唯唯諾諾隻是爲了不想惹麻煩。眼前這人可是學生會長,隻要他一句話,班上這學期的衛生紅旗就沒了啊。那她就是班級的罪人,一輩子都會擡不起頭的啊!
迹部景吾雙手抱胸,完全不吃這一套“乖乖女”的賠禮:“失誤?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要給自己的錯誤找借口。”
“是是是,是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你們班這學期的流動紅旗,學生會會扣下。”
“?!”
由于太過激動,朝日奈月和連上輩子的口頭禅都爆出來了。她瞪着一雙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神情理所當然的迹部景吾。
“你有什麽異議嗎?”
“當然有!!我有很大的異議!!”
“駁回。”
“憑什麽啊!在走廊上打鬧的人那麽多!你也抓他們去啊!再說了我也不是故意打到你的。我不是都道歉了嗎,這次是個意外。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
“誰管你。你錯了還有理了?”
迹部景吾這句任性的發言把朝日奈月和氣得不輕。朝日奈月和臉紅彤彤的,來到這個世界,她還是第一次跟人争執的面紅耳赤的。
“你……”
迹部景吾看朝日奈月和還要說什麽,但一個字才剛剛出口,她的臉色就刷的一變,朝他撲了過來。由于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迹部雖然察覺了她的行爲,可還是被她給撲倒在地,整個人成了她的肉墊。
“喂,你這家夥……”
嘩啦——
玻璃窗毫無征兆地碎了,玻璃渣在地闆上灑了一地。若是剛剛朝日奈月和沒有把他推開,隻怕現在他就頭破血流了。
迹部低頭一看,他胸前的少女一臉驚魂未定地喘着氣,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她閉了閉眼,才意識到逃過一劫。
“怎麽回事!!”四面八方的人被這邊的動靜給驚動了,學校的職工和附近的同學都圍了過來,看着現場淩亂的一切,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抱歉。”看到四周聚集過來的人,月和才意識到自己和迹部這個姿勢非常不妙,趕忙道歉就站了起來。
身上的包袱消失,迹部景吾覺得起身都容易了很多。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好讓自己不會顯得很狼狽,從口袋裏掏出随身攜帶的手機,熟練撥号:“喂,我是迹部景吾,立刻派人來把教學樓一樓的窗戶修好,玻璃渣也要收拾好,不要讓多餘的人受傷。”
朝日奈月和看着一地的狼藉,會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可怕場景。她看見,一個少年在伸手黑漆漆的東西的驅使下,拿着工具朝迹部旁邊的玻璃狠狠一敲。若不是她發現的早,迹部景吾就算不死也得受不小的傷……
她四下張望,發現那人果然已經逃之夭夭了。光顧着救人,忘記要抓住那家夥了啊……朝日奈月和幽幽歎氣。
“喂,你。”
“啊?”
朝日奈月和被迹部盛氣淩人的命令給喚回了神,發現迹部果然正指着自己。朝日奈月和大囧,這種時候難道說這家夥還不忘找茬嗎!!
“跟我來。”
“去哪裏?”
面對未知的危險,要保持十二分的危機意識。
“醫務室。”
“去醫務室幹什麽?”警惕。
“你的膝蓋受傷了。”迹部景吾目不轉睛地盯着月和,坦然道。
“咦!?”
朝日奈月和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因爲剛剛太焦急想救人,膝蓋在地上磕破了皮,傷口現在還正往外滲着血。
“啊,糟了!”朝日奈月和絕對不是誇張,自己受傷就意味着回家幾個哥哥又要爲自己這點小傷瞎擔心了。她可不希望這點小傷愣是被自家哥哥們當成骨折似的照顧啊。
“真是個笨女人。”連自己受傷了都意識不到嗎?神經大條?
“嗚嗚嗚,迹部君,這次,你可真的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啊!”朝日奈月和欲哭無淚。她已經能預感到自己傷口愈合之前,家裏會有多大一場“腥風血雨”了。
“關本大爺什麽事啊!不要拉着本大爺的校服啊喂!”
迹部景吾無奈的拖着一瘸一拐地扯着自己衣服的“強行碰瓷”的少女,朝醫務室的方向走去。他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什麽倒黴的事兒都讓他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