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變,這個詞放在一個病人身上通常情況下是十分不好的。曹和聽後臉色變了。
“您能說的具體點嗎?”
“還要具體嗎?”那個醫生認真道,“換種說法,有癌變的可能。”
“什麽?怎麽可能!”
“年輕人,癌症的起因是什麽?”
“基因突變。”
“啊,你說的很深啊, 簡單的理解,就是身體環境的變化,不良因素的持續刺激。”這位醫生如此解釋道。
“他現在的這個情況就是如此,沒法進食,一旦進食,身體立即出現排斥反應, 人體的這些器官是有各自的職責和作用的,腸胃就是用來當消化的, 它們是需要定期工作的,否則是會出問題的,就像房子長時間不住會荒廢,耕地你不打理,不種莊稼,那就會長滿野草,腸胃許久的不僅是,它們原本的一些正常機能會無法正常的運轉,就會産生變化的。”
“醫生,您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我暫時沒想出來好的辦法,明天我們會組織專家會診,大家一起想辦法。”這位醫生道。
“那謝謝您了。”
“應該的。”
曹和從這個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心情很沉重。
“怎麽樣啊?”出去辦事回來的曹慧上前問道。
“不好。”他搖了搖頭。
是不好!
聽完曹和的話之後,曹慧沉默了。
“或許你是對的, 大哥他們該認錯,最終解鈴還須系鈴人。”曹慧道。
“你去趟山村吧,不要跟大哥說。”
“行。”
第二天的下午,曹慧隻身一個人來到了山村之中。很容易就知道了醫館,醫館裏沒有病人,她敲門進去了。
“你好,王醫生。”
“你好。”看到這個人,王耀微微一怔。
看上去很知性的一個姑娘,很耐看,神色有些疲倦。
“我叫曹慧,是曹猛的妹妹。”
“我知道,坐。”王耀道。
曹慧,中原一個偏僻的山村裏走出的大學生,全國重點高校畢業,主修财會,她和曹和是同一個村子的,兩個人都爲曹猛服務,你很難想象,一個那樣人渣手底下居然有兩個這樣優秀的人才,一個精通法律,一個精通财會。
其實,他很好奇,爲什麽,這兩個人要爲他服務,而且是如此的忠心。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我很好奇,你們這樣的優秀人才怎麽會跟着曹猛呢?”
“我和曹和在同一個村子,很窮的那種。”曹慧眼睛望着窗外,思緒飄到了很久之前。
“哪裏就是靠種地,不說吃不上飯吧,也差不多少,上個小學要走四五裏的山路,上中學的時候住校,吃的是最差的,我憋着一口氣,想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改變我的人生,我不想再繼續在那個山村裏帶着了!”曹慧的聲音非常的平和。
“我上高中的時候,家裏就不想讓我上了,因爲我下面還有兩個弟弟,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夠辍學打工,供他們上學,農村嘛,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有的。”曹慧道,“我爸說了,就算是我考上了大學,家裏也沒錢供我讀,我說我可以申請貸款,爲了這事情,我和家裏人冷戰,兩個月沒回家,在學校裏吃飯的錢都是問班主任借的。”
“喝水。”王耀給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
“就這樣,我堅持着到了高三,那一年,我母親病了,住院,需要四萬塊錢的治療費用,四萬,現在聽來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對我的那個家庭而言就是個天大的數字,我爸連借帶湊,總共弄了兩萬四千塊錢,那一天,他跟我說,小慧,這學别上了。”
“聽到那句話,我哭了,我在上學的兩年,受了多少苦,城裏的學生吃肯德基、吃蛋糕、吃雪糕,我從未吃過,我隻吃饅頭和菜,衣服打補丁穿,我忍受着白眼,我撐着,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但是那一刻,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說這些的時候,曹慧的眼中隐隐有淚花。
“那個時候,我在路邊哭着,大哥出現了,他問我爲什麽哭啊,我就跟他說了,當時他在抽煙,沉默了好一會,讓我帶着他去了家裏,他湊齊了剩下的錢給我母親看病,前提是不能中斷我的學業,上學缺錢可以跟他說,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覺得他就是神,就是活菩薩!”曹慧道。
她的這番話讓王耀十分的吃驚,他沒有想到,那個人渣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而後,我如願的考上了大學,大一大二的費用有一半是他幫忙墊付的,如果沒有他,我别說是上大學了,估計高中都無法順利的完成,我的人生将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或許現在已經在村裏找個人嫁了,生了孩子,然後繼續過着那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将未來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這些話王耀聽起來就覺得悲哀。
“曹和的情況和你差不多吧?”
“對,他要比我好些,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曹慧道。
在他們人生最困難、最灰暗的時候選擇了出手幫助,那麽那一刻,曹猛對于這兩個人而言的确是救世主一般的人,無論他實際是多麽的邪惡,但是他的确是幫了他們,改變了他們的人生,這份恩情,他們記在了心裏,以至于在以後,哪怕是知道他做的是爲非作歹的事情,他們也會選擇幫忙,哪怕可能爲此違反法律,他們也在所不惜。
疑惑解開了,下面就是說正事了。
“大哥的病,王醫生您能治吧?”
“可以。”王耀道。
“條件呢?”
“認罪、伏法,幕後主使。”
“果然如此!”曹慧聽後暗道。
“他應該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前兩項。”王耀道。
“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回去轉達的。”
“好,離開他們吧。”王耀道。
曹慧聽後隻是笑了笑,他們實在報恩,但是報到什麽時候,她不知道,曹和也不知道。
或許,曹猛真的認罪伏法了,對他們而言也是解脫,這些年來,他們兩個人雖然沒有直接爲惡,但是也是間接的幫着他做了一些事情的。
“早點結束也好!”
從醫館出來之後,曹慧通過電話将這裏的事情和曹和進行了溝通。
“你可以回來了。”
既然知道了這個病就是那位王醫生造成的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勸說自己的老大了,是低頭認錯呢,還是繼續執迷不悟。
送走了曹慧之後,王耀在醫館沉思了良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像是曹和和曹慧這樣的人在國内想必還有不少吧?
可惜了!
他歎了口氣。
當天晚上的夜很靜,王耀坐在小屋的外面望着天空,土狗就靜靜的趴在他的身旁。
“三鮮,你知道嗎,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可憐人。”他相信曹慧說的是真的,因爲他曾經看過她和曹和的資料,知道她的家庭,但是她的曾經的經曆卻是不知道的。
汪汪汪,土狗低聲叫了兩聲。
“明天會有雷雨的。”
清晨,他來到了山上,天空稍稍有些陰沉。他沒有導氣、沒有練拳,就這樣靜靜的站着,望着天空,望着四周,望着遠處的山村一角。
從不知道哪天開始,這山就開始在生長,到現在爲止也沒有停下過,王耀不知道它會長大到什麽程度,它願意長就讓它長下去吧,這是王耀的态度。
再者說了,他也沒辦法限制一座山的生長不是?
山,有靈。
一上午的時間,天空就這麽一直陰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