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人沒事吧?”
洛應看着楚靳提着劍朝他走來,卻在五步開外突然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這時候有一群侍衛從門口沖了進來,洛應認出他們是錦華宮的人,是楚靳的下屬。
這些侍衛到了後,爲首的人扶起楚靳從窗口跳了下去,轉眼消失在街道上,剩下的人則開始處理現場的屍體。有人過來詢問洛應是否需要送他回府,洛應搖了搖頭,帶着小君走了。
回到相府,洛應将一封信交給小君。
“進宮告訴悠悠今天别出宮了。”
“是”
小君拿着信轉身欲走,洛應叫住了她,遲疑了片刻說到:
“另外打探一下楚靳的傷勢如何。”
“好的,大人。”
雖然洛應恨不得殺了楚靳,但他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剛才楚靳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洛應擔心他出了意外。
半個時辰後小君回來複命。
“大人,錦華宮戒嚴了,我們的人完全混不進去,根據出來的太醫彙報,楚靳傷勢很重。”
“是嗎……”
又過了一個時辰,小黃飛了來,小黃是那隻頭頂有一撮黃毛的鴿子,楚靳在信上說他受了重傷,希望見洛應一面,洛應捏着信紙久久不語。
那夜之後,他和楚靳之間出現了一條裂縫,再讓他像從前一般對待楚靳,他不願意,但若是讓他完全抛下楚靳,他又不甘心,因爲這樣他以前的布置都白費了。
想了許久,洛應還是決定去見見楚靳。
……
錦華宮今夜顯得十分安靜,洛應到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看見,因爲在收到洛應回信之後,楚靳将所有人撤走了,包括外面巡邏的侍衛。
洛應推開殿門,殿中所有燭火都亮着,将偌大的宮殿照的燈火通明,洛應放輕腳步朝着屏風隔開的内室走去,卻在快要走近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
“影,你來了嗎?”
“嗯”
洛應繞過屏風出現在楚靳面前,以他慣有神秘的模樣。
“影……”楚靳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洛應,影願意來見他了,真好。
洛應走到床邊坐下,開始打量起楚靳來,臉色有些白,其他還好。
“傷在哪裏了?”
“不用擔心,我沒事。”
“我看看。”
洛應伸手撩開楚靳的衣襟,看到他胸口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當洛應的手指碰到紗布的時候,楚靳的身體往後縮了一下。
“影,你這麽久沒見我,難道沒有什麽要吩咐我做的嗎?”
看到楚靳這個樣子,洛應一下起了疑,伸手按住楚靳的肩膀,楚靳還想推拒,洛應直接開了口。
“不準動。”
楚靳僵着身體不再動作,洛應捏住紗布的接頭解開來,看到紗布一圈圈落下,露出楚靳強健的胸膛,麥色的皮膚上一點血都沒有,更不要說傷口了。
楚靳竟然敢騙他!
洛應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站起身朝外走去,楚靳見狀,慌忙從床上下來,一把抱住洛應。
“啪……”
在洛應思維做出反應的時候,手掌已經從楚靳的臉頰收回來了,這一巴掌扇的極重,扇楚靳的嘴角都出現了血,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楚靳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出口的聲音有些幹澀。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你不願意見我,我隻能用這個辦法。”
“你見我做什麽?你不是慣會自作主張的嗎?”
上次楚靳是沒有告知洛應擅自行動,結果害的他差點栽在自己人的手上,洛應一說起是滿肚子怒火。
“我知錯了,絕不再犯。”
洛應看楚靳神色歉疚,忍不住冷笑一聲。
“無需如此,既然你自己有了打算,以後都不用請示我了。”
說完,洛應繼續朝着外面走去。
楚靳看着洛應走遠,心如刀割,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
洛應聽到身後的聲響突然有些遲疑,此事雖說是楚靳擅作主張,但楚靳本不知道他身份,對付他也正常,至于說手段惡毒,楚靳對敵人何曾仁慈過,這種情況實屬正常。
怪隻怪他自己大意了,一心放在楚靳的異常上,忘了他本身的身份換了。
發現洛應停了下來,楚靳心裏一喜,慌忙說到。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絕不會背叛你,隻要你留下來,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怕是要你的命?”
“影想要我的命嗎?”
也是,他做了那種事,洛應該是恨不得殺了他的。
“我願意給你!”
楚靳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匕首,說着便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住手。”
洛應轉過身來,制止了楚靳的行爲,随即走到楚靳身邊将那匕首抽了走。
“影,你不怪我了?”
洛應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絲毫價值,要來何用?”
楚靳眼中的神采一下淡了下去。
“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心血白費。”
洛應将那匕首丢在楚靳面前,再次轉身走了,這次沒有絲毫停留。楚靳看着扔在面前的匕首,脫力一般的坐在地上,明明沒有刺進胸口,心髒卻撕裂一般的泛着疼。
是啊,他對洛應來說隻有價值,沒有。
……
楚靳被刺殺“重傷”的消息傳到楚懿耳裏,楚懿大怒,立刻着人徹查此事,一定要抓出那幕後之人,那次刺殺的人中本來有楚靳的人,原來楚靳早知道楚瑞沣要刺殺他的事,特地等着他呢,楚靳留了那刺客一□□氣,讓他把太子招了出來。
謀害皇子,殘害手足,莫非楚瑞沣這麽想繼位?如今自己還坐在這個位子上,那他是不是還會對自己出手?
楚瑞沣自己是篡-位做的皇帝,上位之後又殺光了自己的兄弟,所以這一塊一直是他的心病,楚瑞沣這次算是觸了他的黴頭了。
此事過後,楚瑞沣被廢除了儲君之位,失去了大批支持者,楚靳離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不少。
不過這麽多年楚瑞沣一直沒被廢除證明他也不完全是無用的,他的外公,也是當今皇後的父親乃是手握四十萬大軍的大将軍,要徹底扳倒他,還得見血,這也是洛應培養溫離的目的。
一力破十會,有的時候機關算盡,最後還是要靠硬實力,不過怎麽拼要講技巧了。
……
今天曲悠悠說想出去玩,偷偷給洛應傳了信,上次因爲楚靳遇刺的事沒有見成,洛應欣然應允了,派了馬車在宮門口等她,等接出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公子。
曲悠悠不喜歡穿女裝,總覺得女裝繁複,走起路來還不方便(要摔),所以有機會換上男裝。尤其這次曲悠悠明顯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看起來真有那麽幾分世家公子的模樣,她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洛應,手中的折扇挑起洛應的下巴,神色輕佻。
“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可否賞個臉喝一杯?”
“好啊……”洛應望着曲悠悠,微微一笑,出口的聲音仿佛山泉般悅耳。
都不象征性的反抗一下,讓人家的小心髒怎麽受的住!曲悠悠趕緊捂着臉轉過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的洛應疑惑不已。
這哭了?他不是都答應了嗎?洛應一臉懵逼·jpg。
“怎麽了?”
“沒什麽……哈哈哈……”
曲悠悠滿臉通紅的擡起頭來,不住的笑着,
“……”
等到曲悠悠笑夠了,洛應将她扶下馬車。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有!”
“哪裏?”
“你跟我來知道了。”
曲悠悠直接牽起洛應的手朝着前面走去,小君緊随兩人身後,繞過了兩條繁華的街,曲悠悠停在一處富麗堂皇的樓閣面前,一臉疑惑。
“怎麽都沒人?”
洛應的目光在頭頂的牌匾上掃過,十分淡定的解釋。
“青樓白天是不開門的。”
“怎麽這樣,我期待好久了!”
所以姑娘,你到底在期待什麽?
“那我們怎麽辦?”
“去别處玩吧。”
“可是我好想去裏面看看,聽說很好玩的。”
希望這個好玩,隻是一般意義上的好玩……
“那我們晚上再來?”
“那要等多久啊……”
“你不是說想去江上玩了,我知道江邊有一戶人家,做的醋魚味道鮮美,肉質――”
“哎呀洛大哥你别說了,魚在,不對江在那個方向,我們趕緊走。”
“……”
“那邊……”
洛應默默的指了一個方向,曲悠悠拽起洛應跑,結果沒拽動,自己跑了兩步回頭疑惑的看着洛應。
“有馬車,不用走的。”
小君則站在馬車邊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曲悠悠。
“(⊙o⊙)哦!”
……
傍晚時分,整條街的燈火都亮了起來,這裏是京城最著名的溫柔鄉,銷金窟,花柳街,是得意顯貴,失意文人最待的地方。
洛應讓小君将馬車停在了眠花樓外面,小君先下車,然後曲悠悠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輪到洛應的時候,等小君将踩凳放好,洛應才慢悠悠的下去。
“走吧”
洛應擡腳朝着樓裏走去,剛走到門口有幾位姑娘迎了上來。看洛應的穿着知道他是非富即貴的人,再看他的容貌和氣度,那簡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若是能侍候他,她們做夢也該笑醒了。
“走開!”幾名女子還沒靠攏,小君攔在了洛應面前。
“你是誰?那有女人逛青樓的,還不快讓開。”幾名女子調笑着又往洛應身邊擠,小君蹭的一聲拔出了劍,驚的幾人再不敢動作。
一名婦人看到這裏的情況,立刻趕了過來。
“這是做什麽?這位姑娘你把我們客人都吓到了,叫我們怎麽做生意啊。”
随即又轉過頭看着那幾名女子。
“都圍在這裏做什麽?這是你們該惦記的人嗎?去去去,都下去。”
幾名女子撇撇嘴,走了。
“那個這位公子啊,你看……”
“小君”
小君立刻将劍收了起來,洛應走到婦人面前。
“姑娘怎麽稱呼?”
“哎呀公子真會說話,媽媽我都四十幾歲的人了,還叫人家姑娘,讨厭!”
抖……曲悠悠和洛應都是一身雞皮疙瘩。
“她們都叫我柳姨。”
“既然這樣,麻煩柳姨給我開一間雅間,然後請兩位姑娘過來吧。”
小君将一錠銀子遞出去,柳姨一看到這銀子笑開了花,出手這麽大方的客人可不常見,忙不矢的應下了。
洛應随着丫鬟上了樓,不一會兒消失在樓梯口。楚靳将目光從樓下收回來,準備喝口酒,擡起手卻發現手中的酒杯出現了裂縫。
“殿下和洛應有仇?”溫離重新取了一隻酒杯,給楚靳倒上酒,會這麽問是因爲方才楚靳看樓下的目光簡直駭人,他和楚靳結識以來,楚靳向來是喜怒不行于色,這麽憤怒還是第一次。
“你呢?”楚靳沒有回答,竟然反問了溫離一句。
溫離以爲他是在試探自己,自然實話實說,何況他既然找上楚靳,對洛應的仇恨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洛應滅我滿門,我怎麽會不恨他?”
若是以前,楚靳還會信溫離的話,可是在他發現影是洛應後,他仔細去查了洛應以前的事,發現洛應有時候行事完全矛盾,根本不像他的作風。
洛應如果真的要尹家滅門,不會單獨再救下溫離,斬草不除根是大忌,洛應要培養人大可以換個身家更清白更聽話的,況且這些年洛應給溫離的支持,溫離不知道,他卻是查出了一二,如此想來,隻怕當年尹家的滅門慘案也有貓膩。
不過楚靳雖然知道這些,卻沒有打算告訴溫離,他巴不得溫離恨死洛應,這樣他不會發現洛應對他的好,也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如果所有人都恨洛應更好了,這樣隻有自己一人他了。(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