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髒污,麻木。
原主雖然隻是一介平民,但是因着醫術冠絕天下,從來不缺上門送錢的人,所以物質方面從沒短缺過,更不要說進宮以後他所有吃穿用度皆是宮中最好的,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而洛應本人生活的遊戲世界,是個衣服會随時刷新,一花一草刻畫的比現實還唯美的地方,這大牢的環境絕對是他見過最惡劣的,沒有之一!
和洛應的不悅相比,說是随行來看實際卻是充當太後眼線的大宮女對這環境倒是十分滿意,等洛應進了牢房,她才擡起下颚傲慢的開了口。
“太後說了,在調查出那藥沒問題之前,任何人不得放洛應出去。”
“……”若是太後一直咬定那藥有問題,那自己豈不是要在這裏待一輩子?
想到自己接下來都要待在這樣的地方,洛應忍不住皺起了眉。
那宮女可不管洛應願不願意,得罪了太後,你是再不願意也得願意,說完這句話,大宮女對着紀宇行禮欲退下,紀宇随意的擺了擺手讓她走了。
“你們也退下吧。”
“是”
于是很快,周圍隻剩下洛應和紀宇兩人,紀宇走進牢房,目光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後才停頓到洛應身上。
他以前爲了料理朝中幾個大臣的時候來過大牢,原本覺得沒什麽不對的地方,等看到洛應站在其中的時候,一下變得不堪起來,像是将一塊美玉扔在臭水溝,平白玷污了它的光潔,大概洛應隻适合待在那種風光霁月的地方。
說不出是幸災樂禍還是幸災樂禍,紀宇含笑開了口。
“接下來要委屈先生和這地牢裏的蛇蟲鼠蟻論述醫道了,想來以先生喜靜的性子,不會覺得無聊才是。”
洛應彈掉衣袖周圍漂浮的灰塵,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
“草民本是貧賤之身,不需要皇上挂心了,倒是皇上身爲九五至尊,還是早些離去的好,免得沾染了晦氣,倒了血黴。”
“你——”
大概是不想總是被洛應牽着鼻子走,紀宇竟然将那怒氣咽了下去。
“朕留下來是有一事不明,可否請先生告知。”
“皇上請說。”
“母後向來明理,怎麽平白爲難先生,難道是先生那藥真有問題?”
聞言,洛應掃了紀宇一眼,面色有些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先生和母後可是舊識?”
“不是”
“如此倒真是奇怪了……”
紀宇說的這句話也正是洛應疑惑的地方,原本劇情中,女主因爲混進了萬儀宮做宮女,在太後不适的時候立刻幫太後診治了,根本沒讓紀宇有機會去請洛應來,洛應也沒和太後見面,往後的劇情裏兩人也沒在同一場景出現過,所以根本沒說原主和太後有仇。
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母後的意思怕是暫時不會饒過先生了,先生若是實在住的不習慣告訴朕,朕好将先生放出去。”
“……”
紀宇的模樣分明是等洛應去求他,果然記仇的很。
洛應走到紀宇面前,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紀宇,此時兩人相距不過一尺,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
紀宇臉上原本挂着的散漫的笑在洛應這麽專注的目光注視下漸漸凝滞了下來,眼神習慣性的躲閃開卻又立即看了回去,大概是不想落下氣勢。
“皇上……”
當這兩個字從那淡紅色的唇中吐出來的時候,紀宇的心都顫了一下,他看到洛應的臉越來越近,那般無暇的容貌近看更是美麗,一股熟悉的藥香鋪面而來,紀宇有些眩暈,他想要退開,腳卻像是生了根一般。
紀宇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強的心跳聲,像是要飛出去了一般,汗液在掌心聚集,紀宇隻能收緊手指才能掩飾自己的異樣,偏偏那喉頭滾動的水聲是如此的突兀。
“上次草民開的方子正是這時候服用,皇上再不回去便要錯過時辰了。”最後,洛應隻是附在紀宇耳邊說了這句話。
話落之後,便退開一步,神色至始至終的平靜。
紀宇從那令人沉溺的藥香中回過神來,心裏說不上是遺憾還是慶幸,複雜萬分,但是這一切在他看到洛應那張平淡無波的臉時,隻剩下了憤怒。
像是腦中一根弦突然的崩斷,紀宇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洛應的肩膀吻了上去,柔軟而帶着微涼的唇瓣混合着洛應身上的藥香被紀宇含入口中,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覺在腦中炸開,讓紀宇愣了一下,接下來便是更加瘋狂的索取。
可惜,在他撬開洛應的口齒之前,便被回過神來的洛應給推了開。
“你在做什麽?”
洛應的臉色從沒有的陰沉,像是一瞬間剝離了溫和的外表,露出冰冷的心。
被如此冰冷的聲音一刺激,紀宇終于從攀升的□□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沖動之下到底幹了什麽。
看着洛應比之先前紅了不少的嘴唇,紀宇突然有些心虛,表面上卻強裝着怒意。
“這是你愚弄朕的懲罰!”
說話這句話,紀宇也不看洛應的表情,轉身走,急切的步伐看起來倒像是落荒而逃。
洛應陰沉着臉看着紀宇離開,低頭擡手擦了擦嘴唇,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
014在洛應身邊飛了兩圈,難得的沉默了下來,作爲校園npc,無論洛應的身體還是心裏都是純潔的跟白紙一樣,可是一旦開始做任務,洛應不能像在遊戲裏那樣千篇一律,總有一些把握不住的意外,014知道這種事洛應早晚都得經曆,卻不知道怎麽安慰洛應。
過了一會兒,洛應竟然主動開口了。
“系統,你知道太後和原主是怎麽回事嗎?”
【對不起宿主,劇情中完全沒有記述的事情,系統也無法查明原因。】
說這句話的時候,014身上的毛都耷拉了下來,宿主受了委屈它不能安慰,連問個問題它都不能回答,更加愧疚了有沒有。
“我知道了。”洛應摸了摸系統的頭,正想再說什麽,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陣鎖鏈聲。
牢頭開了鎖,恭敬的走到洛應面前。
“請先生跟我們走吧。”
“去那裏?”
“先生去了便知。”
洛應隻得跟着牢頭出去,不一會兒,牢頭将他帶出了地牢,由另一位穿着公公帶到了一處偏遠的宮殿。
“先生請吧。”
洛應進了殿,便有兩名侍衛将門口封了起來。
“先生以後在此處休息,隻要不離開這房間,其它先生吩咐便是。”
原來是把他從地牢換到了這偏殿之中軟禁,洛應看了一眼偏殿的布置,很多東西都像是新換上的,雖然比不上那處竹居,但是很不錯了。
“敢問公公,這是誰下的令?”
“回先生,是皇上。”
想起方才紀宇的模樣,洛應心底冷笑了一聲,隻怕是紀宇自知理虧,來補償他的。
“我知道了,多謝公公。”
“那先生好生休息。”
公公離開後,侍衛将殿門關了起來洛應在殿中走了一圈閑的無事便抽了一本書來看,竟然是本話本小說。
洛應随意翻看了幾頁,突然輕咦了一聲,這畫本小說講的竟然是先皇和太後的情故事。
先皇和太後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的,先皇英武不凡,太後貌美無雙,美人配英雄,兩人一見鍾情,之後發生了一系列事情,有情人終成眷屬。太後進宮後,先皇便再也未娶,滿腔柔情隻爲一人,最終成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傳說。小說的最後還感歎了一下英雄英年早逝,紅顔獨自白發成霜,算是爲這完美的情添上了一絲殘缺,更加惹人感歎。
014趴在洛應肩膀上和洛應一起看書,等洛應合上書頁,突然驚呼了一聲。
【洛洛,難道原主是害死先皇的兇手,所以太後才這麽不待見你?】
“……”
“要是原主是兇手,謀殺皇帝,墳頭草都兩米了吧……你覺得原主還能好好等我穿嗎?”
【對哦……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
……
在洛應安靜看書的時候,紀宇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煩躁之中,具體表現是乾坤宮的茶杯已經碎了好幾套了。
“哎喲,皇上你這是怎麽了?”劉公公是紀宇身邊的老人,看着紀宇長大的,把紀宇當成了自己孫子太疼,看到紀宇發這麽大的火忍不住擔憂。
見劉公公進來,紀宇也安靜了下來。
“皇上有什麽事跟奴婢說,奴婢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給皇上辦好咯,皇上可别氣壞了身體。”
“朕不是生氣。”
“那皇上是怎麽了?”
劉公公一詢問,紀宇再次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荒唐事,臉色有些不自然,憋了半天才開了口。
“劉公公,你說朕要是沖動之下親了一個人是什麽意思?”
“說明皇上喜歡人家啊。”
聞言,紀宇臉上突然一陣青一陣白的。
“胡說,朕才不喜歡他。”
“……”皇上你口是心非哦……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皇上若是看上了便納進宮——”
劉公公還沒說完被惱羞成怒的紀宇打斷了。
“都說了朕不是喜歡他。”
“……”皇上這是害羞了?你高興好……
看着劉公公這暧昧的眼神,紀宇一口氣險些沒憋死過去,于是再一套茶杯犧牲了。
紀宇這邊如何抓狂不說,還有一個人的心情不比紀宇好,在洛應被侍衛帶走後,關月獨自回到了竹居,那個太後分明是故意對付阿應,偏偏因爲太後的身份,她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想到洛應走的時候還不忘安慰自己,關月突然無比痛恨古代不健全的法律制度。
“關姑娘,先生怎麽沒回來?”
“青蝶,怎麽辦,先生被太後關進大牢了。”
一聽這話,青蝶突然臉色大變。
“什麽?”
關月将太後宮中發生的事給青蝶說了,青蝶聽完,将關月拉進房間。
“關姑娘,這段時間你待在竹居,那也不要去,我先走了。”
“你去——”
關月話還沒說完看到青蝶的腳尖一點飛上了竹尖,身形幾閃不見了蹤影。
“這難道是古代的輕功?”算關月不懂古代的武功也知道青蝶是高手,阿應身邊怎麽會有武功這麽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