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毫不遲疑道。
有時候有些事,就算明知道沒意義,甚至可能惹來一下麻煩,卻是一定要做到,而現在正是如此。
老媽被人擠兌,面子上挂不住,他這個做兒子的,如果都不幫她出頭,那她還能指望誰?
“現在不覺得沒必要了?”許媽媽悶哼一聲反問,顯然是對之前他的磨磨唧唧推三阻四有怨氣。
許言何其聰明,一下子就聽了出來,揉揉鼻子,義正詞嚴道:“怎麽會沒必要,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争一口氣嗎?既然老媽你想争,别說是打一個電話,就算是打十個百個,甚至是豁出命來,兒子也要給您把場子撐起來。”
許言激昂的話語,在空中翻騰響徹,一開始還有些讨好老媽的意思,可是一句話結束時,剩下的卻隻有鐵一般的堅定,以及深深的慚愧。
沒錯,就是慚愧。
爲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按照老媽期待的那樣,打電話叫人爲她撐面子,讓她被人譏諷感到慚愧。
老媽從來沒有求過他什麽,也沒有指望過他什麽,給他的卻是無限的愛與關懷,以往他頑劣成性,不知道闖過多少禍,在家裏,在小區裏,在學校裏,在社會上…每一次他闖禍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老媽,想着讓她幫自己出頭遮風擋雨,擋住老爹的憤怒,擋住外面的風暴,老媽可曾退縮?可曾遲疑?
沒有,從不退縮,從不遲疑,一次都沒有。
不問緣由,每一次都毫不遲疑的把他護在身後,爲他遮擋所有的風雨,爲此跟老爸争,跟鄰居吵,跟老師道歉,跟外人賠禮…
而現在呢,現在老媽被人譏諷嘲笑,需要他出頭撐腰,需要他幫忙出一口氣,他第一時間考慮的,卻不是打電話叫人,而是不好麻煩張岚,是之後會給自己惹來什麽樣的麻煩…
呵呵,還真冷靜呢,冷靜的他想抽自己。
許言咬着下唇,内心愧疚而自責,那邊許媽媽則一下子開心起來,顯然許言的話讓她很受用,他的舉動讓她滿意。
雖然兒子有過遲疑,可是那由怎麽樣呢,隻要結果他願意站在自己身後,這就夠了。
隻是這笑容,落在許言眼裏,卻讓他越加慚愧,母親隻是好面子,這點小小的要求,他說什麽也要滿足她,而且這次他要讓她把面子掙足了,把之前失去的一起掙足了。
“媽,對不起,是兒子不好。”許言忽然躬身,鄭重的向許媽媽道歉,爲自己之前的遲疑,爲了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站在母親身後爲她撐腰…
許媽媽見許言躬身道歉,先是一愣,旋即臉色狂變,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蒼白起來,赫然是誤會了許言的意思,還以爲他的道歉,是不願意打電話呢。她嘴巴張了張,剛想開口質問,很快又意識到不對,許言剛剛說他會打這個電話的,沒道理前一刻答應的好好的,下一刻就忽然改變主意的。
既然不是不願意打電話,那是什麽讓他躬身道歉呢?
許媽媽暗暗思忖,很快就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許言做不到,他是騙自己的,并沒有白富美追求他,他找不來這樣的人,所以他才會道歉…
許媽媽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又見許言低頭躬身慚愧的模樣,許媽媽忽然心疼起來,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不應該鬥氣的,不然也不會讓兒子如此難堪。
“你說的對,爲了鬥一口氣,而麻煩别人不值當,咱們回去吧。”許媽媽勉強一笑,反過來安慰許言,仿佛忘記了之前的堅持,忘記了之前被譏諷,此時在她眼中,隻剩下兒子低頭愧疚的表情,在她眼底放大,直到填滿整個心房,撐得她的心都疼了。
許言一滞,沒想到老媽忽然這麽說,不知道她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更不知道她一瞬間轉過的念頭。
不過這有什麽關系呢,老媽好面子,那他就幫老媽争這口氣,不管老媽改不改變主意,他這邊都不會更改,他要爲老媽做一件事,幫她把場子撐起來,讓她可以挺直腰杆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兒子很優秀,比她想象的還優秀。
許言徐徐挺起身子,随着挺身,其脊背瞬間筆挺,宛如化作一柄長槍,帶着一股仿若刺破天穹的鋒芒。
給許媽媽一個溫暖的眼神,許言驟然回首,帶着冷意的目光落在劉娟媽身上,正要開口說話。
誰料,劉娟媽卻先一步開口,“哈,裝,繼續裝!”
這句話赫然是針對許媽媽的,是針對她示弱不願意争這口氣的。
這一次,許媽媽并沒有理她,而是扯扯許言手臂,道:“兒子,咱們走吧。”
“怎麽,之前是誰說,讓我們等着看呢,現在怎麽說要走呢,你們叫來的白富美呢,我怎麽沒看到?”劉娟媽陰陽怪氣的譏諷,并沒有因爲許媽媽的示弱而作罷,而是得寸進尺、步步緊逼。
面對劉娟媽的進逼,許媽媽眼角急劇收縮,拳頭用力的捏緊,而後松開,接着再捏緊,如此反複幾次,她終究是一句話沒說。
她不說話,許言則一下子怒來,他冷冷掃視着劉娟媽,道:“走?我想你想多了!”
“你不是想看白富美嗎,那我就打電話叫來,讓你看個夠,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吓到才好。”
“兒子…”
“沒事的,相信我。”許言抓住許媽媽的手,大聲道:“老媽,您沒要求過我什麽,我也沒爲您做過什麽,您不是最好面子嗎,今天兒子就爲你把面子掙足了。”
“她不是說,兒子沒女人喜歡嗎,那我就讓她睜大眼睛看看,兒子有沒有女人喜歡;她不是說咱們沒錢,買套房子都難嗎?那我就告訴她,一套房子而已,隻要您兒子想,也不過一句話的事。”
“癞蛤蟆打噴嚏,好大的口氣,還一套房子隻是一句話的事,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很快你就會看到的。”許言冷冷掃了她一眼,接着不再理會她,直接掏出電話撥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