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突然心念一動,靈隐山上有一種靈花,名叫般若蓮,花生五瓣,極其嬌豔,是抑制魔氣,清心醒神的良材。二人在山上裹傷時,雲歇曾開玩笑采了一朵送他。江尋意雖然嗤之以鼻,但還是随手塞進了懷裏,這一下倒可以派上用場。
此時雲歇的手已經不再按着他了,而是向江尋意腰帶上摸去,江尋意趁此機會,飛快地伸手到懷中将已經幹枯了的花取了出來,送到自己口中。
“嗤”地一聲,他的外衫被撕開了。
江尋意罵道:“敗家玩意。”他說罷後一咬牙,突然微微擡身,向雲歇唇上吻去。
縱使在瘋狂之中,江尋意這個動作還是取悅了雲歇,他顧不得其他,雙手捧住江尋意面頰,近乎瘋狂地用舌頭頂開了他的雙唇。
——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江尋意把花瓣成功送入了雲歇口中,剛剛松了一口氣,卻又見雲歇昏了過去,不由吓了一跳,他坐起身來,伸手點在雲歇眉心,催動神識,探入了他的元神查驗。
江尋意與雲歇自小相識,對他的元神十分熟悉,這時候可以感覺他的元神一派平靜,已經安定了下來,但不知爲何,江尋意總能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魔氣不知從何處傳來。
他閉上眼睛,調起靈力,再度催動神識,這一次的感覺清晰了很多,江尋意隐約看見一團黑霧蜷在雲歇銀白色的元神中,他湊近一看,那竟是宣離魔君的一魄!
原來如此!
這就是爲何吃飯時那女人看見雲歇時會如此恐懼,又爲何宣離魔君的屍身露出後他會發狂,看來宣離魔君有一魄失落之後,不知爲何竟到了雲歇的體内!
江尋意有意頓了頓,覺得有些奇怪——系統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說話了,按理說這種事關主角的大事,都應該有任務布置下來啊。
他微微皺眉,卻也暫時沒有法子,隻好結了一個印伽,用般若花暫時将那一魄封住,又幫雲歇溫養了一下元神。
做完這一切,江尋意一口血嗆了出來,心中卻終于松了一口氣,估計雲歇是死不了也瘋不成了。
他放下心來,方覺得渾身上下隐隐作痛,尤其是被棺材撞到的後腰和頸側雲歇咬出的傷口,稍稍一動便是一陣疼。
江尋意慢慢站起來,咬牙推上了宣離魔君的棺材蓋,在上面接連繪了十二道符箓,這才又轉身踹了昏迷中的雲歇一腳洩憤,冷哼道:“若不是想着你也是身不由己失了神智,今天老子就劈了你。”
他引導魔君魂魄,元神受創不輕,沒有力氣帶着雲歇和宣離魔君的棺材破出此地了,索性也躺了下來,一面調息一面等着雲歇醒來。
雲歇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方才他似乎做了一個夢,這夢境中,自己變得瘋狂而放縱,放下了一切的克制,對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做出了渴望已久的事情,那畫面對自己的反應的如此真實,便好像真的一樣。
不,不對,這終究隻是一場瘋狂的夢而已,若是在真實的世界中,自己絕對對舍不得傷他半點,更不要提這樣近乎殘暴的強迫了。
——無論是雲歇還是江尋意,都不知道,這片心魔之海能夠将人的放大,并且編織出最真實的夢境,所以雖然雲歇與江尋意之間并未發生什麽,雲歇還是在昏迷時見到了自己強迫江尋意的場景。而江尋意卻因爲是外來之人,且心中并無執念,因此沒有受到影響。
雲歇閉着眼睛,回想起自己在夢裏親吻江尋意的感受,隻覺得似是萬萬煙火盛放,此生從未有過的滿足,幾乎讓他不願意就此醒來。
“唉,不過還幸好是假的,要不是做夢,我又怎麽會那樣對待阿尋呢?不對,我究竟是怎麽睡過去的?阿尋!”雲歇想到此處,心中一凜,生怕江尋意出了什麽事,猛然坐起身來。
他一轉頭便看見江尋意躺在自己身邊不遠處,也在安睡,馬上松了一口氣,唇邊也無意識的帶出了一抹笑意。
忽然,他的笑容僵在了唇角——雲歇發現,此刻的江尋意形象十分凄慘,竟然和他的夢中别無二緻!
紅腫的唇,脖頸上深紫色的牙印,手腕上的勒痕,還有、還有那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服!
那不是夢嗎?!這、這又是什麽?
難道自己竟然真的傷了他?那可是阿尋!
雲歇不知道是不是現在才是真的做夢。他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又想沖過去看看江尋意的情況,可全身卻僵的一下都動不了。
如果這才是夢,那麽這一定是世上最殘酷、最可怕的夢境!他竟親手傷害了自己視若珍寶的人
想到江尋意會因此事而痛苦,甚至厭憎他,雲歇隻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了。他苦苦隐忍多年,就是怕江尋意疏遠自己,如今算是毀于一旦,并且還是以這樣糟糕的方式。
江尋意本來是想躺着歇一下,但實在太過疲憊,這一歇就有些迷糊。可他到底警覺,雲歇一坐起來便驚醒了,這時候睜開眼來,卻見他神色痛苦,死死盯着自己,不由一怔——明明宣離魔君之魄已經離體,他怎還一副着了魔的樣子?
雲歇見江尋意睜開眼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觀察他的反應。卻見這位昔日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好友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戒備之色,右手也搭上了身邊的滅華劍,簡直心如刀絞。
雲歇閉了閉眼睛,啞聲道:“阿尋,我”
江尋意皺眉道:“你認識我?不魔怔了?剛才的事情都有印象嗎?”
雲歇已經想好了,就算是江尋意要殺了自己,隻要他能好過一些,自己也絕不還手,沒料到這人的反應竟還算平和,連忙道:“阿尋,對不起,我方才傷了你你、你”
江尋意見他這幾個字說的痛苦不堪,竟似是比自己還像受害者,籲了一口氣,随手抛下滅華劍道:“得了,我知道你方才受心魔所困,那事,唉,非你本意,大家都是男人,本來也沒什麽可在意的,你就别再提了。”
雲歇沒想到江尋意就這樣原諒了自己,可心情卻沒有好過幾分,三分僥幸外倒有七分愧疚,想到他的傷,又是心痛難忍,再沒了平日裏的輕快肆意,忽然起身跪在了江尋意面前,仰頭道:“阿尋,你若是心裏委屈,便是殺了我,我雲歇也絕無半句怨言。我隻求你,我若是死了,你便将我煉成傀儡護着你罷。”
什麽玩意?這幹啥呢?
江尋意吓了一跳,他看雲歇的樣子,應該是将入魔時的事情都記得清楚,可兩個大男人,不過是親了幾下,這人平時看着沒皮沒臉的,現在咋就成這樣了
江尋意不由感慨:“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要臉,兄弟,看不出來啊。”
他語氣是半開玩笑,說完了卻發現雲歇臉色更白了,看上去恨不得一頭磕死在地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直男的尊嚴?可是我也不彎啊。
江尋意隻好将雲歇抻起來:“我說你是不是還沒瘋完那?我都說了沒事,你這是幹甚麽?嘶——”他彎腰到一半便覺一陣疼痛,連忙回手撐着腰,估計是剛才那一下在棺材上磕的太狠,傷了筋骨。
雲歇吓了一跳,簡直自責的無以複加,站起身來扶住江尋意,急道:“傷的厲害麽?讓我看看。”
江尋意擺手道:“沒事。你看個屁,少占老子便宜。”他本來是看雲歇太過自責,想活躍一下氣氛,沒想到這話說出來後,對方的臉上幾乎沒了血色,似乎想要放開自己,又擔心自己的傷勢,幾乎手足無措。
江尋意何曾見過雲歇這個樣子,心裏也有點不舒服,歎了口氣拍拍好友的手背,正色道:“雲歇,我真的沒怪你。不過是這地方邪乎,又非你本意,怎能說是你的錯處。你我二人多年的兄弟,本來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而生分。”
雲歇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勉強一笑:“好罷,不提了。你既然不願讓我看傷,咱們就想法子出去罷,也好找些藥歇一歇。”
江尋意知道他一時心結難解,想必過幾天就好了,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又轉身去看宣離魔君的棺材。
雲歇雖不知道自己失常的具體因由,卻也明白絕對跟這個鬼地方和宣離魔君分不開,這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擡手揮出,九道銀白色的閃電随着他的手勢接連劈下,那棺材頓時被劈的渣也不剩,然而宣離的遺體卻是完好無損。
雲歇冷笑一聲,一拍劍柄,明河劍應聲而出,劍芒暴起,直沖着宣離魔君飛了過去,主角大大一怒非同小可,宣離魔君的屍體轉瞬就碎成了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