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凡坐在窗台上雙眼無神的望着窗外,腦海裏一些片段反複出現,心像針紮一樣的刺痛。
“褚靜,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也考慮考慮你自己!你都33歲了,你還想爲了小凡負擔一輩子麽?我們相處八年了,是整整八年!這對你,對我,都不公平。”
“李剛,我就這麽一個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就這麽一直癱瘓下去,我…我做不到。”
“我們…分手吧。我年紀也不小了,我的壓力也很大,真的很大。對不起,對不起。”
咔哒,開門聲,砰,關門聲。
“嗚~~嗚~~啊”壓抑的低泣聲。
…
“他爸,我們把房子賣了吧,再多找親戚借點,再去銀行貸點款。”
“房子賣了還怎麽貸款,賣了房子我們一家住哪裏?唉,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實在不行就隻能”
“不能放棄治療,一定要治好小凡的腿,他還年輕,他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呢,不能放棄。”
…
我就是家裏的累贅吧,也許我走了,家人才能過的好些。想到爸媽吃的苦受的累,想到準姐夫與姐姐八年戀情的分手,褚凡黯然。以往在心裏支撐自己活下去的那點期盼,一下也都散了。
現實終究是不好改變的,他瞅了瞅床邊的輪椅,回想這四年囚獄般的室内生活,他輕輕的推開了窗戶,雙臂費力的帶着身體往外爬去。看着樓下渺如螞蟻的行人車輛,本以爲豁達了、超脫了的内心會無所畏懼,可顫抖的身體和臉上的淚水還是無情的出賣了真實的他。
“呵,廢人,廢人!廢人!跳樓都這麽艱難。爸、媽、姐,謝謝你們爲我做的一切,小凡下輩子再來報答。”
“死人啦!有人跳樓了!”
2112年冬,褚家卧室。
手機鈴聲響起,褚凡有些頭昏腦漲,閉着眼拿過枕邊的手機。
“喂?”
“小凡,你拾掇一下,我快到家了。”對面是姐姐褚婧的聲音。
“怎麽了?”褚凡疑惑。
“今兒月底了啊,去醫院打針呀,忘啦?”
“月底了啊,知道了。”褚凡有些苦澀的說了聲。
蓦然,褚凡楞在那裏。
我不是跳樓了麽!沒死?他慌亂的看了看四周,還是那熟悉的卧室,自己足不出戶窩了整整4年的卧室。隻是現在卧室内的家具擺設沒有那麽老舊,床邊的輪椅更是嶄新的發亮。
難道穿越了?褚凡急忙抓起手機瞅了瞅時間,2112年12月31日。
還真是穿越了,這也太…褚凡不知道此刻該是什麽樣的心情。按理說穿越重生神馬的應該高興才是,可褚凡卻好死不死的穿越到車禍半年後這個時間節點,自己現在還是這幅癱瘓樣子,那豈不是說以後還是拖累家庭?那和沒穿越有什麽區别?
“老天爺,你咋不讓我往回多穿半年啊,讓我健健康康的不好麽。”褚凡呆呆的坐在床上,腦子裏嗡嗡一片已經不能運轉。
推開窗再跳一次麽?
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是不會體會到那種恐懼的,至少褚凡現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跳一次。
“算了,好死不如賴活着,何況我這是穿越重生,未必不能崛起一次!”
想到姐姐剛才的來電,褚凡急忙雙手後撐,擡臀後撤,穿上衣服挪蹭着坐到了床邊的輪椅上,兩手搭在輪椅轱辘上稍稍用力,開門出門進電梯出電梯,一切動作流暢至極,畢竟坐了四年了,想不流暢都不行。
下到一樓時,公寓大門正好打開。
一女子左手拎包右手挎袋,正是姐姐褚婧。
褚婧看到弟弟已經在樓下等着自己了,順手把提包和塑料袋往褚凡懷裏一放。東西挺多,褚凡趕緊雙手抱住,省的東西掉了。
褚婧哈了哈手,又搓了搓臉,穿着皮靴的小腳在地上跺了跺,而後推着輪椅往外走。
“這麽冷的天咋不多穿點!”褚凡看着年輕了一點的姐姐,心疼的說道。
“嗨,誰知道這麽冷啊,早上出門急,就沒回家換件厚實的衣服。”
“你先上去穿件羽絨服吧”
“不用,醫院到咱家這幾步路,凍不着。”褚婧嘴上随意回着,手上卻繃着勁兒,小心翼翼的推着輪椅下了台階。
約莫四五分鍾後,姐弟二人到了醫院,輕車熟路的去了注射室,兩針價值不菲的活性營養液紮在褚凡的雙腿上。
看着那綠瑩瑩的液體注射到腿内,褚凡打心裏感到厭煩惡心,都是這該死的營養液耗光了家裏的積蓄,耽誤了姐姐的幸福。
打完針,褚婧把褚凡推到醫院大廳門旁,“我去拿藥,你等會兒我。”
“嗯”褚凡應了聲,看着姐姐站到取藥窗口排隊,那瘦小的身體看得他心裏酸酸的。
人的情感就是這麽奇妙,說不準在什麽時候就會被觸動,很常見的情景往往在某一時刻能帶給我們巨大的沖擊。
話說褚凡爲什麽要去醫院打針呢?
兩年前的一晚,褚凡和好友梁少輝在路邊遛彎時遇到一輛失控的轎車。危急時刻褚凡伸手拉了好友一把,好友摔倒輕傷,他自己卻被撞飛,落下個下肢癱瘓。
萬幸的是,經過醫生診斷,褚凡的雙腿接受手術是有機會康複的,可近300萬的費用卻是褚凡一家負擔不起的。醫生給褚家提了個建議,巨額手術費可以慢慢湊,但褚凡每月需要注射活性營養液來維持雙腿的肌體活性,爲将來有條件時,也就是錢湊夠了後,爲手術做準備。
愛子心切的褚父褚母當即接受醫生的建議,盡管那兩針活性營養液高達兩萬多元,二老卻毫不含糊。從那以後也就有了褚凡每月來醫院打針的情景。
“取完藥了,走吧小凡。”褚婧将藥袋挂在輪椅把手上,推着弟弟往外走。
回到家後,褚婧去了廚房忙活午飯,褚凡則去洗漱。褚凡上一世車禍後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整日黑白不分的打遊戲。這不,大中午的才起來,還是被電話叫醒的。
褚家是六十平的小屋子,兩室一廚一衛沒廳,房子雖小但很溫馨。褚凡一邊刷牙一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深陷的眼窩、黑眼圈、慘白中帶着蠟黃的臉色,有些油膩的頭發,這尿(sui)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這輩子一定要活得陽光健康一些,即便雙腿治不好,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堕落下去了。”
“吃飯了,小凡。”褚婧喊了一聲。
飯間,姐弟兩個邊吃邊唠着家常。褚凡的父母爲了那筆手術費,全都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工,偶爾才回趟家,家裏平常就褚婧和褚凡兩個。
姐姐褚婧是名中學老師,長得也漂亮,有一個相處了好幾年的對象。本來挺不錯的條件,但顧家的姐姐基本上把工資全搭給弟弟治病了。褚凡知道,四年後準姐夫會和姐姐分手。
褚凡不怪準姐夫,擱誰攤上一個像是填錢的無底洞般的弟弟都會受不了吧。
再有兩個月,新年一過姐姐就30歲了,算是老姑娘了。想起前世姐姐33歲時還在把工資搭給自己買營養液并遭到分手,褚凡心裏就是一痛,暗暗下定決心這輩子一定要讓姐姐幸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褚婧起身開門,“啊輝呀,快進來,吃飯沒?”
來人是褚凡曾救下的好友梁少輝。
梁少輝叫了聲婧姐便進了屋,他也不客氣,自己進了廚房盛了碗米飯,然後坐到桌上一起吃。
“你們吃完收拾下桌子,我上班去了。”褚婧由于教學的學校比較遠,這才吃完午飯就要走,平常她中午是不回家的,今天爲了帶褚凡去醫院打針才急急忙忙的趕回來。
“穿件羽絨服!”褚凡喊了一聲,可褚婧走了沒聽到,褚凡歎了口氣。
“婧姐真不容易,要不是因爲我”啊輝自責道。
“打住!有完沒啊,說了多少次了,跟你沒關系。”褚凡看好友又要提車禍的事,急忙打斷。
“唉,反正怪我。哎,對了,《源戰》明兒開服了,你玩不?”啊輝突然說道。
褚凡一愣,對啊,現在是2112年年底。《源戰》還沒開服呢,這可是首款由各國家政府聯合推出的虛拟遊戲,号稱人類精神的第二世界。上一世的自己因爲沒錢買遊戲設備,也因爲沒有眼光,舍不得當時在玩的一款叫神話的遊戲,而落後半年才進的《源戰》。這一世憑着自己比其他人多出幾年的遊戲經驗,賺錢應該會容易些吧,褚凡越想越興奮。
匆匆吃完飯,褚凡進到屋中,打開正玩的遊戲《神話》。
現在還神什麽話啊,等明兒《源戰》一開,所有遊戲都要走下坡路,不出兩個月準黃。而且不單單遊戲行業遭殃,就連旅遊,娛樂等傳統行業都會遭到巨大的沖擊。褚凡現在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清号,能賣一點是一點。
“一套戰士深淵紫裝,外加大師級青虹劍強化+14,五槽滿鑲帶極品附魔,低價大甩賣,來土豪來商人。”褚凡一邊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一邊腦子想着怎麽在《源戰》中賺錢。
‘滴滴’兩聲打斷他的思緒,他坐起身子熟練的點開遊戲聊天界面。
“青虹劍咋賣?”
“2200r。”
“衣服呢?”
“1600r。”
“有點高啊,能便宜點不?便宜點我打包秒了。”
“市場價,不黑不講價。”
對面沉默了,褚凡心裏卻不急,他玩神話打金賣金兩年了,對于裏面裝備的價兒門清的很,他的要價如他所說,不黑,懂行情而又真想買的絕對會買。
果不其然,過了幾分鍾對面又來對話了。
“兄弟再便宜點吧,我真心買。”
褚凡現在的心思已經全在源戰上了,懶得計較那三五百塊的。于是飛快的回複“我這還有點材料,截圖給你看看,算上武器衣服打包四千,你不虧。”
褚凡點出包裹欄,截圖發給對方。
片刻後,對面回複“成交!”。
“我挂在交易所了,你去拍吧”
不一會手機短信提示,看着那到款通知,褚凡心裏沒有唏噓,畢竟前世可是玩到遊戲運行不下去關服爲止。
“啊輝,源戰設備現在多少錢?”褚凡向吃飯的梁少輝喊道。
“八千。”
“回頭你幫我定一個,我把錢轉你卡裏了。”
椅子蹭地面的刺耳聲音響起,阿輝急急忙忙跑到屋中看着褚凡,不确定的問道:“這麽痛快?《源戰》可沒有内測不删檔測啥的,直接公測的,能不能賺錢還不知道呢。”
“沒事,賭了!怎麽說也是第一款虛拟遊戲!”褚凡随口笑着說道。
笑話,哥可是有着超前的遊戲經驗的!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