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雨注意到了這個,也很識趣的背過身體,将有限的時間留給他們……自己呢,則是環顧着逐漸消散的塵埃,回想這一路走來做出的決定,以及情緒上始終不起波瀾的怪異,些許的無奈,淡然的憧憬着“柒玥,你覺得,我做的一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腦海之中,沉寂已久的柒玥直接回應道“我的設定是不能幹預你的任何想法,你有着需要這樣做的理由。
無關與對錯。”
理由?
堯雨輕輕的一笑,輕微的搖頭道“柒玥,你是懂我的,很久很久……我都沒有想要去做什麽的沖動了。
有時候,我真的在懷疑着自己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和那位‘将軍’給予了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力量,但也剝奪了我所有的情緒”想到這裏的時候,内心依舊的波瀾不驚道“我的雙手,沾染了多少鮮血?這樣的人生,本該被夢魇折磨,可我……沒有一點點愧疚。
我戰勝了帝國最高戰力聖裁,更是沒有一點的激動……仿佛就是應該這樣,我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難道有了這些成就,我這不是該膨脹,自得,興奮嗎?曾幾何時,我手握洛亞退學通知的時候,那種迷茫,不甘,悔恨,那種真切的情緒。
沒有了,
全都沒有了。
漸漸的,我連這樣的懷疑,都不複存在……柒玥,你能告訴我,現在我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麽?
沒有追求的活着。
了無牽挂的死去。
有何區别!
也許……我早就死在了那所謂的輪回試煉吧”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柒玥少有的沒有停頓,很貼切的說道“‘将軍’讓我回來,而我選擇了你。
就算你不是一個真正能夠完成目标的人,但是從概率統計學的統計,當時的你,卻是足以擔當的起未來的重任不二人選。
的确,我并沒有更好更多的選擇,
那便意味着,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嚴格來說,不是我找到的你。
是你,
遇到了我。
或許,你活着,就是爲了……那一線的生機”
柒玥安慰人的方式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不着邊際,堯雨倒也不介意,隻是默默的看向了自己的雙手,看似很潔淨,但事實呢,卻是一雙屠夫的雙手,可怕的是……明知道是這樣,但迄今爲止,都不知道錯誤是什麽,情緒的缺失,已然伴随着理性的喪失。
如果說,神聖布尼亞帝國的裁決戰士,聖裁等等是被機器控制的傀儡,那堯雨呢,沒有機械的束縛,卻比任何人都像一台無情的殺戮機器。
呵。
淡然一笑,堯雨收回雙手,無所謂的說道“有一個清晰的目标總比沒有目标,盲目的走下去要好的多”
不知從何時起,堯雨起初的态度也在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的消失,‘将軍’的面具在臉頰上戴的越久,就越是被一股無法改變的力量強行滲透着,無聲無息,改變着自我的初心。
如今的堯雨,迫切的想要和‘将軍’斷絕聯系,殊不知,這樣的想法出現的那一刻起,面具的枷鎖,束縛就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底深處,無法自拔。
對,
錯。
真的不重要了。
要麽繼續走下去,
要麽就放棄一切。
本來不是很難的一道選擇題,可堯雨……卻做不了選擇了。
‘将軍’,
就是堯雨的魔咒,擺脫不掉,掙紮無畏,錯過了最好的逃離時機,再想挽回,就是現在,真正的失去了一切,所以~這個問題其實在悄然前,沒有了答案,因爲不論怎麽選,答案隻有那麽一個。
無關對錯。
繼續走下去!
……
“父親,對不起,我來晚了”朝小凜依靠着熟悉的胸膛,默默感受着那即将逝去的溫暖,愧疚難耐的哽咽着。
“沒……”朝戟哲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就是爲了現在,隻不過氣力斷絕,說話已是很勉強,竭盡全力的手臂猶如千斤之重,但是在極端的思念之間,痛苦忘卻,奇迹般的緩緩的擡起,溫柔的撫摸着那被汗漬,血迹凝固的發線。
朝小凜趕緊将那極具重量的手臂扶助,緊緊的按在自己的頭上,這一刻的她終于知道了什麽是失去了最重要東西的痛苦,那種煎熬,撕心裂肺的疼,根本就喊不出來“父親……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刻的朝小凜,除了歉意,愧疚,之外,什麽樣的千言萬語都無法傾心訴說,隻想,默默的陪着他,走完那最後一程。
隻不過,朝戟哲的胸口漸顯起伏,明知不可能,卻依舊想要坐起來,幹涸的嘴唇支支吾吾的迫切的想要說什麽。
近距離之下的朝小凜感受到了這股執念,想也沒想的湊過去,很着急的安撫道“慢點,您慢點說,我在呢,我就在這……我不會走的”
與此同時,四周的塵埃也在微風的吹拂間慢慢消散了,終于能夠看到……‘将軍’墜落的深坑,以及朝小凜和朝戟哲的父女訣别,當然,更多的人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将軍’的現狀。
好像很意外,又仿佛本該如此。
萬衆期待的‘将軍’衣服雖說沾染了灰燼,看上去異常的狼狽,可那挺拔傲然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的姿态,卻是在無時無刻的告知着世界……我還活着,這樣的攻擊,不過如此!依舊的嚣張,無禮,隻不過這一次,無人再去嘲諷。
經此一役,‘将軍’折服了更多的人,不再拘泥于普通的民衆,卑微貧民,而是上升到了一個人的風骨,抉擇,乃至軍方都不得不承認的絕世強者……‘将軍’擔得起,也配得上‘英雄’之名!
然而,萬事相鄰,好壞伴随。
‘将軍’未死,的确振奮人心,可……限制‘将軍’的枷鎖,困境卻是不減反增,依舊的令人擔憂。
如果說,之前想要将朝戟哲救走已經非常的勉強了,那麽現在,朝戟哲瀕死,他的女兒,朝小凜又深陷煉獄……帶走一人就很牽強,如今卻是負擔加重一倍,更是難以釋懷,雖說沒有多少人怪罪這位巾帼之姿的女子,但有一說一,她這麽做,不止沒有讓情況變得更好,還讓本就焦灼,無解的情況更加的惡劣起來。
也是這一刻,朝小凜努力的靠近氣息不穩的父親,焦急皺眉間,終于依稀的聽到了那句朝戟哲不惜提前離去也勢必要說出來的話,不是警告,不是教誨,也不是勸誡,而是一句來自于父親的懇求。
“……凜……我求……你……離開……他,一定……要……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