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不知去了哪裏,這一頓午膳隻有她們兩個人享用。而越和唐月相處,兮雨就越是覺得這個女孩厲害,幾乎每個話題她都能接的上,一頓飯吃下來,兩人竟像是好姐妹了。
唐月優雅地淨了手,又望了眼滴漏,笑道:“時間不早了,太子妃嫂嫂,我得先告辭去找太子堂兄了。”
兮雨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她行走在暮春四月的風中,像是一朵盛開的野玫瑰。
不知怎的,她突然産生一種想要爲唐月和赫連城牽紅線的心思。
這麽好的女孩,若是赫連城不懂得珍惜,将來,怕是要後悔的。
午時過後,天絕城外的軍營,中帳内,準時召開了将領間的例會。
唐謹肅手中所掌握的軍隊,一共分爲二十支,分别隸屬不同人管理,其中韓煜掌握了五支,唐謹肅自己掌握了三支,其餘将領,曾經都是效忠于他的,隻是後來,被赫連城派出的幕僚,遊說了五位,轉投向唐岚麾下。
而再加上唐月昨晚送去的六枚兵符,如今局勢,等于唐岚手握十一支軍隊,唐謹肅手中隻剩九支。
而唐謹肅顯然對現在這個局勢并不知情,他進了大帳,依舊在上座落座,一個侍衛恭恭敬敬給他端來茶水。
大帳中靜悄悄,所有将領各自坐在兩邊大椅上,氣氛有些僵硬。
唐謹肅清晰地感覺到今日氣氛不對,喝了口茶,淡淡道:“今天是怎麽了?可是軍營中有什麽不對勁?”
往日裏,他一落座,這些人都要噓寒問暖各種谄媚的,怎的今日,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靜?
韓煜有些忐忑,他每天都駐紮在軍中,自然聽到了一些風聲,于是起身拱了拱手,開口道:“王爺,軍中有謠言,說……”
唐謹肅擡眸,見他滿臉難色,不由皺眉:“說什麽?”
“說,這軍隊的大帥,要易主了……”韓煜蹙眉,望着唐謹肅,眼中都是試探。
唐謹肅聽了,不禁冷笑,“砰”的一聲,将手中茶盞擲到桌案上,一雙虎目冷冷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等謠言,究竟是誰散步出來的,諸位應當心中有誰。”
大帳内寂靜得可怕,所有人都低着頭,不發一語。
唐謹肅心中氣悶,聲音更加威嚴:“朝中看本王不順眼的,也就隻有太子那個小兔崽子了。他處心積慮要對付本王,處心積慮從你們之中下手,本王知道,你們中間,有些人,已經背叛了本王。”
帳中寂靜得能聽見繡花針落地的聲音,一些親近唐謹肅的将領輕聲道:“屬下等不敢背叛王爺,屬下等唯王爺之命是從。”
說着,便有更多人附和起來。
唐謹肅胸腔裏的郁氣稍稍緩解了些,又喝了口茶,自顧自說開了:“如今,本王同東宮那邊的争鬥愈發激烈,本王知道,你們急着站隊。可這場站隊非比尋常,若是站錯,下場便是萬劫不複。太子頑劣嚣張,你們覺得,跟着他,真的會有好前途?”
他的語氣逐漸帶上了誘惑,視線一一掃過這些人,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再者,太子身邊已經有了護國将軍,即便你們死心塌地爲他效命,事成之後,你們以爲,有護國将軍在前,你們能夠封侯拜将嗎?”
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帳中一些原本有心投靠唐岚的将領,倒是心旌動搖起來。
唐謹肅将這些人的表情納入眼底,正滿意之時,帳外忽然響起拍掌聲。
随即,江夜撩開大帳的門簾,唐岚拍着巴掌緩步而入,英俊的臉上挂着一抹邪氣的笑容:“煽動人心這一套,皇叔玩的真好。”
在場的将領們見是唐岚,紛紛起身行禮,個個都緊張不已。
剛剛那番話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卻不料,竟被太子聽了去!
唐謹肅面上有些挂不住,站起身來,淡淡道:“你怎麽到軍中來了?”
唐岚毫不客氣地走到他身邊,潇灑地撩起衣袍,直接在他的位置上落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軍隊,本就是我父皇的軍隊,我前來查看,又有何不妥?”
唐謹肅被他搶了座位,可礙于他是太子,隻得黑着臉坐在了下座:“那麽,太子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本宮不過是前來……”唐岚笑得焉兒壞,視線落在唐謹肅臉上,聲音透着漫不經心,“本宮不過是前來,接受諸位将軍朝拜,成爲新的大帥的。”
帳中安靜了刹那,唐謹肅冷笑出聲:“新的大帥?!太子可不要信口開河,到後面收不了場,平白贻笑大方!”
“收不收得了場,皇叔等下就知道了。”唐岚不以爲意地說着,伸手端了侍衛泡來的茶,優雅地呷了一口,“敏柔。”
随着話音落地,唐謹肅的瞳眸倏地放大,随即就看到,一身火紅衣衫的少女,端着一隻木制托盤,正緩步走進來。
她在桌前站定,将托盤放到中央,衆人清晰地看到,上面一字排開的十一枚兵符。
唐謹肅猛地攥緊了拳頭:“唐月!你在做什麽?!你竟然背叛壽王府,你怎敢犯下如此錯事?!”
唐月微笑着,整個人明媚嬌嫩的像是一朵初初綻放的玫瑰花,“父王,女兒姓唐,乃是皇室的公主。對皇室效忠,不知何錯之有?”
說着,白嫩的纖纖十指輕輕拂過那十一枚兵符:“女兒一開始效忠的就是皇伯伯,所謂背叛,乃是子虛烏有。”
唐岚輕笑了聲,“皇叔,按照你軍中的規矩,誰持有最多數量的兵符,便是這軍中的主帥。如今,我手中有十一枚,主帥之位,當之無愧。”
唐謹肅整個人都在發抖,一張臉氣得慘白慘白,扶着大椅扶手,緊緊盯着唐月和唐岚,最後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唐月瞳眸微動,往後退了一步,血液濺在兵符上,看起來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