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赫連城回答得漫不經心。
唐月胸腔中有一股火氣,她蹭的站起身來,走到赫連城跟前,仰頭看他:
“我從來都不是存着利用你的态度。赫連城,我說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
她比他矮了一個頭,可這樣對面而立,氣勢竟絲毫沒有弱下來。
赫連城嗤笑一聲,飲了口茶,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态度:“像月郡主這樣的人,很難有真心一說。”
唐月面對這樣的赫連城,幾乎是有氣無力,她走到桌前,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盯着那白瓷茶盞,冷聲道:“不瞞将軍,我已經投靠東宮。所以将軍與我,如今是同一條戰壕裏的人了。”
“同一條戰壕?”赫連城冷笑一聲,“月郡主背叛壽王府背叛得如此幹脆,那麽日後,會不會爲了别的利益,再背叛太子?”
唐月偏過頭,沖他微微一笑,笑容美豔傾國:“金銀财寶,地位權勢,本郡主如今一點都不稀罕。能夠利誘得動本郡主,隻有……”
她說着,走到赫連城跟前,軟軟的小掌貼上他的胸膛:“隻有将軍你。”
赫連城垂下眼簾,視線落在她的手掌上,伸出手,緩緩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的手離開他的胸膛:“據我所知,壽王府待你不薄,甚至你出身庶女,卻還能得到郡主的封号……”
“那是我自己争取來的,無論誰在我這個位置上,隻要對壽王府有用,就能被封爲郡主……”
唐月抽回自己的手,輕佻地搭在了赫連城肩上。
赫連城伸手去捉她的手,卻被她避開,赫連城瞳眸一縮,大掌直接攬住她的腰,迫使她貼近自己:“你爲壽王府做過那麽多事,壽王府的強大,有你的一份力。都說狗最忠誠,你這條狗,是要背主?”
他的聲音很陰沉,說話聲極緩慢,像是在刻意侮辱。
唐月身子一僵,手肘猛地往後撞去,正撞到赫連城的胸膛。
她借機掙脫開來,保持了三尺遠的距離,冷眼盯着赫連城:“不愛我可以,但不要侮辱我。”
赫連城薄唇噙着一抹笑,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瞬間挪移到唐月跟前,兩人腳尖相貼,赫連城居高臨下:“既然投靠東宮,便拿出點這本事來。你一磚一瓦建成了如今龐大的壽王府,那麽,便一磚一瓦,給本将軍拆去!”
他說着,一雙極爲淩厲的雙眼緊盯着唐月的,這态度絲毫不像是一個男人在跟一個女人打交道,更像是面對敵人才擺出來的進攻姿态。
唐月仰頭,直視他的雙眼,一顆心漸漸冷了下去。
她自問容貌出色,琴棋書畫不輸給這天絕城任何一名世家小姐,且智謀過人不輸男子。
甚至,她還會一點功夫。
一位鐵血将軍,難道不該愛這樣出色的女人嗎?
她扶着桌子邊緣,又往後退了一步,凝視赫連城良久,最後輕聲道:“比起兮雨,我輸在了哪裏?”
赫連城從她臉上收回視線,一撩袍擺,在圓桌邊落座:“你同那個蠢女人,沒有可比性。”
唐月臉色一白,沉默良久後,什麽都沒有說,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蠢女人?
這稱呼,當真是怎麽聽怎麽親切。
她奔跑着,裙角飛揚,絕豔的唇角都是輕笑,赫連城從不會這麽稱呼其他女人。
是喜歡東臨兮雨的純真和無邪吧?
那樣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兒,大約最能讓他這種鐵血将軍心疼和憐惜了。
風從耳畔拂過,将她的長發吹得飛揚起來。
她一路下了樓梯,無知無覺地,在大街上一路跑過去,驚豔了一整條長街的人,所有人都覺得這女孩兒的面容雖偏于冷漠,可實在是生得明豔。
他們驚歎,他們贊美,卻無人讀得懂那雙狐狸眼中深深的悲傷。
最後,唐月一直跑到赫連城所在雅間的窗外,盯着四樓大開的窗戶,眼淚肆意流淌下來,雙手合成筒狀,大喊出聲:
“赫連城,若我将來權勢在手,定與你勢不兩立!”
“赫連城,終有一日,我唐月要你後悔,你今日的選擇!”
長街上的風愈發大了,她站在風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順着雪腮滑落在地,在滿是灰塵的地面濺開一朵朵小花。
四周的百姓對她指指點點,隻道
而雅間内,赫連城靜靜端坐,垂眸摩挲着杯盞,對樓下那些挑釁的話聽而不聞。
唐月站立良久,最後一臉淚水地往回走。
唐月回到壽王府,壽王妃早已知曉迎春樓外的事。可此時的壽王妃卻沒工夫跟唐月啰嗦赫連城的事,隻派了個嬷嬷将唐月請到正廳,同她說話。
唐月換了身衣裳,洗了臉後過去,就瞧見壽王妃眼下隐隐有着青黑,且表情十分難看。
她垂下眉眼,走過去行了個禮:“母妃。”
壽王妃喝了口茶,“今日王爺領了個叫李燕兒的丫頭回來,說是要封爲側妃。”
唐月愣了愣,就聽嚴氏又淡淡說道:“那丫頭乃是東宮的宮女,原本是坤甯宮中伺候太後的,被太後打發了去東宮,本妃估摸着,原本是打着給唐岚做良娣的算盤……”
她擱下茶杯,語氣轉冷:“唐岚對東臨兮雨一往情深,怎麽可能看得上她。想來是那蹄子按捺不住寂寞,今日在迎春樓勾搭了王爺。”
唐月侍立在側,挽袖爲她添了茶:“母妃想讓女兒做什麽?”
“本妃如今的處境,想來你也清楚。本妃不方便對那蹄子下手,但你卻可以。”嚴氏說着,目光冷厲地掃了眼低眉順眼的唐月,“你該懂本妃的意思。”
“女兒明白。”唐月輕聲應着,“女兒定會做得不留痕迹。”
“那就好。”嚴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擡手示意她退下。
唐月退下後,沿着小路往月靈院而去:“父王領進來的那位姑娘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