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孕婦麽,孕婦睡覺怎的這般不踏實?!
他眉心直跳,毫不客氣地将她的腿丢到一旁,剛轉過身,卻見兮雨整個人再度貼了上來,一條腿又壓到了他的腰間。
兩人的面龐相距不過一寸,赫連城盯着這張嬌俏的小臉,她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起,似乎真的很冷,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他看了許久,最後輕輕歎了口氣,坐起身來,将她的睡姿給弄好,脫下身上的外裳,将她包裹起來。
兮雨覺着溫暖了,便在他寬大的外袍中卷成一團,像是一隻幼獸。
赫連城素來堅硬的心莫名柔軟下來,他拔出佩刀,插進兩人之間的泥土裏,這才背轉過身,繼續睡覺。
而此時的天絕城皇宮内,唐瑾夜在書房發了脾氣,田陽雪更是将底下跪着的群臣統統大罵了一遍,最後叉着腰吼道:“若是太子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便一道陪葬好了!”
京兆尹哭喪着臉,再三保證一定會仔細搜查郊外,唐瑾夜這才放他們離開。
東宮内,唐岚在床上幽幽轉醒,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兮兮呢?可回來了?!”
守在床邊的江夜連忙拱手答道:“禀太子,侍衛們還在城郊翻找,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什麽?!”唐岚猛地坐起身,剛起來便覺得頭暈,他扶住床,皺眉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眉頭不禁皺得更深。
當時兮兮落了水,緊接着便是水下爆炸,若是此時還沒找到……
江夜鬥膽望了眼唐岚的臉色,他自然也知道,若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太子妃怕是兇多吉少了。
然而看見自家主子焦急的臉色,他又安慰道:“赫連将軍也失蹤了,當時有人看見,赫連将軍在水底下抱住了太子妃,有赫連将軍照料,太子妃應當不會有事。”
唐岚一怔,心中的焦躁雖略略緩解,可很快就又有些不痛快。
他的太子妃,憑什麽讓給赫連城去抱?!
他黑着臉下了床,“讓東宮的侍衛和暗衛全部到院子裏,我要親自去找太子妃。”
江夜無奈:“殿下,您都傷成這樣了,還找什麽找?”
唐岚伸手拿了衣架上的外袍,隻是這麽個小動作,就覺得手臂上撕裂般的疼,大約是傷口被扯裂了。
他眼前一陣發黑,最後坐到床上,擡手摸了摸頭,失血過多加上腦袋被砸了下,倒是真的沒辦法去找人了。
一旁伺候的宮女連忙端着補湯過來,唐岚擡頭看向江夜,“你帶着東宮所有的侍衛和暗衛出宮,一天時間,我要太子妃安然無恙地回宮!”
“是!”江夜鄭重地拱手,很快退了出去。
寝殿裏恢複了甯靜,那宮女捧着碧瓷小碗,一雙手格外白皙嬌嫩,垂着頭,輕聲道:“奴婢伺候殿下喝藥。”
唐岚心系兮雨,未作他想,張開嘴将藥喝了下去。
那宮女鬥膽擡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眉眼,乖順地繼續喂他喝藥。
等到這一碗藥喝完,唐岚整個人昏昏沉沉,他隻當是失血過多引起的,便順勢躺在了床上。
那名宮女望了他一眼,睫毛間隙掠過暗光,随即将藥碗放到床頭,俯下身,給他将被褥折疊整齊。
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特别好聞的香味兒,唐岚皺了皺鼻子,勉強睜開眼,面前的人影打着晃,像是兮雨。
“兮兮?你回來了?”唐岚昏昏沉沉,望着眼前的少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進懷中,“你可有受傷?”
“殿下……”那少女軟聲,唐岚懷中很燙很熱,她身上的香味便散發得越發濃烈。
唐岚皺着眉頭,仔細地想要看清身上的女人,可無論怎麽看,分明就是兮雨。
他勉強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你回來就好……”
說罷,直接睡了過去。
那少女趴在他的胸口處,瞳眸中寒光乍現,望了眼緊閉的殿門,速度極快地脫了衣裳,連帶着還脫了唐岚的衣。
她掀開被子,從唐岚的傷口處弄了點血抹在床單上,随即鑽進被子裏,兩人赤條條地相對。
殿中的燭火逐漸熄滅,黑暗中,少女抱緊了唐岚,好似是剛剛雲雨過後的姿态。
而唐岚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緩緩睜開眼簾,薄唇勾起一抹冷厲的笑。
翌日一早,兮雨醒來的時候,猛地爆發出一聲尖叫。
隻因爲她剛睜開眼,就瞧見距離自己面龐不到半寸的地方,正插着一柄鋒利的刀。
她猛地坐起身,聽見陣陣風聲,偏頭看去,隻見赫連城正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舞劍,一招一式,淩厲得很。
她氣不打一處來,随手将頭發紮好,迅速爬起來去找赫連城算賬:“我好心叫你睡到草堆上,你竟然在上面插了一把刀!你瘋了是不是?!若是我被割傷了,一定要你好看!”
赫連城聽着她叽叽喳喳,回轉身就是一劍,直接挑斷了她紮頭發的布條。
滿頭青絲滑落到腰間,兮雨整個人都懵了。
赫連城冷冷望着這樣的兮雨,她那張嬌俏的臉兒掩映在烏發之後,隻有巴掌大小,一雙鳳眸透着迷蒙,紅潤的唇瓣微微張開,漂亮得叫人心動。
是,心動……
他感受着自己不同尋常的心跳,在這一刻,幾乎确定,他喜歡上了這個東臨來的公主。
他收了劍,一言不發地錯身而過,往河邊走去。
兮雨早上起來就受了驚吓,現在又被那一劍吓到,整個人都冒着熱騰騰的怒氣,于是大步跟上去,罵罵咧咧:“赫連城,你是不是覺得本宮特别好欺負?!本宮告訴你,本宮乃是太子妃,乃是東臨的公主!等回了宮,我一定要告訴唐岚你欺負我的事!我——”
她還沒罵完,一腳踩到河邊的濕泥上,尖叫了聲,頓時往河中滑去。
赫連城一把攬住她的腰,兮雨倒在他的臂彎裏,保持着面朝上的姿态,鳳眸怔怔盯着他那雙深邃冷峻的眼,整個人再度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