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直接點了左雲心的名字:“雲心啊,你準備準備,送北幕太子回寝殿。”
在座的人紛紛看向左雲心,眼中俱是吃驚。
田陽雪緊緊握住一旁唐瑾夜的手臂,雙眸之中都是惱火,這個老太婆,當真是糊塗了!衆目睽睽之下,怎能說出這種話?!
若是幕炎能看上左雲心也就罷了,可這明擺着,人家怎麽可能看得上左雲心!再加上壽王府的人也在此,這不是明着打人家的臉嗎?
雖然她倒是不在乎壽王府是個什麽态度,但終究丢的是西絕的臉面的啊。
左雲心也頗有些尴尬,望了眼幕炎,隻得起身對姜太後行了個禮,随即在衆人的注目中,和幕炎一前一後走出了承慶殿。
夜色朦朦,宮女們提着燈籠走在前面,幕炎同左雲心往行宮中走着,一路無話,臨到要到寝殿時,幕炎才微笑着開口:“聽聞,雲心郡主是壽王府世子的未婚妻?”
左雲心低垂着頭,“太子消息真是靈通。”
“看樣子,你們的太後似乎并不想你嫁入壽王府。反而是想……撮合你和本宮。”
“皇姑奶奶一切都是爲我着想。”
“本宮知道,你和壽王世子對彼此都是無意。不知那位壽王世子,想娶的人是誰?”幕炎又問。
“他那樣的人,自然想着娶一位出身權貴之家的小姐。”左雲心聲音淡淡。
幕炎站在台階上,停住步子,回頭對她笑道:“那麽,我倒有個法子,替你免了這場婚事。隻是,怕還是要委屈你一下。”
左雲心愣了愣,擡頭看他,一雙含水秋眸中俱是驚訝:“太子果真有辦法?”
幕炎示意她靠近,輕聲在她耳畔說了幾句,左雲心聽罷,頗有些忐忑:“若是叫赫連城發現,我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有本宮在,他不敢。”
幕炎雙眸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隻看你,敢不敢行此計。”
“隻要不嫁進壽王府,我又有何不敢?”左雲心眸中同樣閃爍着暗光,“如今,再沒什麽事,比嫁給唐銘還要糟糕的了。”
這廂兩人商量好,另一邊,壽王府的軟轎裏,唐月正陪着壽王妃嚴氏端坐,一路往壽王府而去。
嚴氏端起矮幾上的一盞茶,輕輕撫開上面的茶葉,淡淡道:“你同北幕皇太子的關系,如何了?”
唐月擡眸望了她一眼,恭敬地回答道:“回母妃,北幕皇太子對女兒甚好。”
嚴氏瞥了她一眼:“甚好?月兒,我要的,可不是一個甚好。”
“女兒正在努力。”唐月低頭。
嚴氏輕哼一聲,“北幕的太子,分量可比赫連城重得多。我知曉你自幼喜歡赫連城,可咱們壽王府的所有人,都是要爲你哥哥的前程鋪路的。月兒,你可不要辜負了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你須得牢牢記着,沒有壽王府,沒有我,也就沒有你如今的地位。”
“女兒謹記母妃的教導,事事都會以哥哥爲先。”唐月輕聲,态度十分虔誠。
“你知道就好。”嚴氏将茶盞放下,自個兒在軟榻上躺了,閉目養神起來。
唐月乖巧地過去給她捶腿,低垂着眉眼,卻有絲絲暗光從睫毛間隙溢出。
這日,六國的女眷們都在皇宮裏的煙水閣上看戲,男客們則在不遠處的鏡花台上談詩作畫,皇宮中十分的熱鬧。
兮雨看了會兒子戲,覺得無趣,便帶了綿兒去找唐岚玩。
唐岚坐在座位上,輕輕握住她的手,望了眼煙水閣,笑道:“不好好看戲,怎的跑到我這兒來了?”
“因爲想你呗。”兮雨說着,鳳眸裏含着幾點笑意,漂亮得像是星辰。
唐岚輕輕揉搓着她的手掌,目光放遠些,不遠處,赫連城正同幕炎下棋。
棋盤上格局分明,赫連城的棋路霸道而刁鑽,幕炎的棋路則大開大合,并不淩厲,卻難纏得緊。
鏡花台上的諸多公子都靜悄悄地站在兩人旁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這盤棋。
台閣上靜悄悄的,兮雨有些奇怪:“這是怎麽了?”
唐岚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笑道:“他倆在賭人呢。”
“賭人?”兮雨好奇。
赫連安不知什麽時候帶着唐甜甜過來了,飲了一大口水,聲音清脆:“兄長和北幕太子在賭壽王府的月郡主,說是誰赢了,月郡主就歸誰。”
“月郡主?”兮雨微微詫異,唐月嗎?
難道這兩人都看上了唐月?
“是啊,幕太子打算向月郡主求婚呢,兄長不讓。”
赫連城雙指撚着一枚棋子,耳畔萦繞着赫連安的話,冷峻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
他從來都沒覺得,他的弟弟如此話唠過。
他不喜歡唐月,也從沒有想過娶唐月,之所以接近她,不過是爲了策反壽王府,以便有名頭征讨壽王府罷了。
可是如今突然冒出個幕炎,宣稱要娶唐月,當真是叫人惱火。壽王府的封地本就在北邊兒,如果北幕成了壽王府的後盾,那麽壽王府的力量就會十分可怕。
他想着,眼角餘光瞥了眼還在同兮雨說話的赫連安,很想叫他閉嘴。
“赫連将軍。”幕炎挑眉,赫連城一直在出神,好一會兒都不曾落子了。
赫連安回過神,随手落了一子。
幕炎微笑着,緊跟着落子。
随着棋局的深入,鏡花台上的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所有的年輕公子都默默觀棋,月郡主是年輕的小姐一輩裏最出色的,聰明美貌,出身又好,隻是不知今日,會花落誰家。
幕炎優哉遊哉,今日這場局,他赢不赢都沒關系,若是赫連城赢了,于他的計劃而言,反倒更好。
一些碎嘴的小公子将這邊的對弈傳進了煙水閣裏,坐在壽王妃身邊的唐月愣了愣,壽王妃卻頗爲滿意地笑了笑,淡淡開口道:“月兒如此受歡迎,我這做母妃的,真是爲你驕傲。”
唐月低頭做嬌羞狀,瞳眸中卻都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