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這些年開疆拓土,将北幕的疆域向外擴展了足足三分之一,勢必會是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
隻是可惜,在情史上,除了這位東臨皇後,卻完全是一片空白。
癡情至此,叫人不得不扼腕歎息。
卻說林瑞嘉等人同田陽雪進了承慶殿,唐岚早守在殿門前,遠遠就迎了上來,先笑着望了眼兮雨,随即拱手行禮:“父皇、母後!”
林瑞嘉笑了笑,示意桑若将送給唐岚的禮物拿來。
衆人進了殿,隻見承慶殿被布置一新,十分的端莊大氣。
落座後,衆人寒暄了一番,林瑞嘉雖然聽錦書說過一遍兮雨在這裏的生活,可是親自見了面,就忍不住再次詢問。
唐岚牽着兮雨的手,偏頭笑嘻嘻看她,她面頰紅撲撲的,細聲将這裏的生活說了一遍。
末了,田陽雪不忘打趣:“怎麽,嘉兒,你還怕我虧待兮兒不成?我這麽好的人,豈是惡婆婆!”
衆人紛紛笑起來,随後便有宮女進來,說是午膳已經備好。
唐瑾夜要和東臨火越喝酒,于是先行一步,拉了唐岚離開,兮雨也起身,跟着唐岚出去了。
林瑞嘉正要起身,卻瞥見田陽雪抓着繡帕,一臉糾結地坐在位置上不動。
她坐到她的身邊去坐下,“阿雪?”
田陽雪“啊”了一聲,擡手握住林瑞嘉的手,笑得有些尴尬,“嘉兒,那啥,北幕的人也到了,你知道吧?”
林瑞嘉眸中掠過異色,随即微微颔首。
“他……也來了。”田陽雪輕聲,緊盯着林瑞嘉的雙眸,“你要不要去見他?”
林瑞嘉怔了怔,随即微笑點頭,“好啊。”
田陽雪的表情卻很擰巴,依舊抓着繡帕,想了想,又道:“他怕是不願意見你的……今日的午宴,我請了他,隻是他不願意過來……嘉兒,要不,還是别見了吧?”
林瑞嘉表情依舊淡然,笑道:“好。”
“他……”田陽雪望着她平靜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決定違背對幕北寒的承諾,輕聲道,“他的身體很不好。”
林瑞嘉看向田陽雪,田陽雪咬着手指:“他這些年南征北戰的,受了不少傷……新傷舊傷累積到一起,就算是大羅神仙都不能根除體内的那一堆毛病。好在我給他仔細檢查了一遍,列出的藥,不說能夠将他完全治愈,但是恢複的七七八八不是問題……”
林瑞嘉垂下眼簾,“他需要什麽藥,若是沒有,你隻管告訴我。我想盡辦法,也會給他弄來。”
“倒也不至于沒有。”田陽雪睨着林瑞嘉,“我就是想讓你勸勸他,少打仗。經年累月的受傷,就算我師父在世,怕也是救不了他了。”
林瑞嘉笑了笑,“他躲着我,我又如何勸?”
田陽雪繼續咬手指,聲音悶悶的:“你就在這裏,随口說兩句呗。”
林瑞嘉愣了愣,随即意識到,幕北寒大約就在承慶殿内。
她偏頭看去,唯一能夠藏人的地方,是那扇屏風後。
田陽雪提着裙子起身,帶着宮女們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承慶殿。
偌大的殿中,林瑞嘉獨坐着,她習慣性地伸手撫平裙上的褶皺,垂着眉眼,聲音極輕:“你是皇帝,不是将軍……再說,如今又不是少年郎了,南征北戰的,累不累?說好了守護我,若是身體垮了,算是怎麽回事?”
大殿内靜悄悄的,林瑞嘉沒再說話,獨坐了許久才起身,緩步離開了承慶殿。
山水屏風後,幕北寒背靠着屏風,素白的衣袍纖塵不染。他整個人籠在昏暗的光線裏,面龐雖然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可那雙桃花眼全隐約透着深深的纏绻。
他剛剛在這裏,聽着她的聲音,聽着她勻淨的呼吸,聽着她淡淡的說話聲,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擡手,緩緩觸摸着心髒的位置,桃花眼中晦暗不明。
林瑞嘉來到酒席上,東臨火越正同唐瑾夜推杯換盞。
她在他身邊坐下,東臨火越默默看了她一眼,狹長的鳳眸中掠過一絲笑,放下手中的酒盞,擡手爲她将額前散落的碎發勾到耳後:“别想太多。”
林瑞嘉擡眸,瞳眸裏略有些吃驚,他竟知道她都做了什麽。
入夜之後,兮雨特地去行宮中看望林瑞嘉,母女二人坐在軟榻上說着交心的話,東臨火越坐在不遠處的桌案後看書,寝殿内一派靜谧。
“你弟弟主持國事,自然是來不了的。”林瑞嘉說着,看了眼她的肚子,“第一胎得好好養着,不要亂跑動了胎氣。”
兮雨抱着她的胳膊,“女兒都知道的……”
東臨火越擡眸望了眼窗下的母女,笑了笑,随即繼續低頭看書,隻覺這樣靜靜的團圓就很好。
今夜兮雨是陪着林瑞嘉睡的,東臨火越反倒被趕到了外殿睡。
第二日一早,則傳來消息,說是北皇先行離去,隻有皇太子留下參加六國盛典。
幕炎則清早就來拜訪了東臨火越和林瑞嘉,他的氣質比幕北寒要溫潤許多,林瑞嘉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林瑞嘉,隻覺這位皇後是真的氣度非凡。
北幕的那些貴女們,怕是加起來都抵不過這位東臨皇後,怪不得皇伯伯會對她情根深種。
林瑞嘉問了些白家的情況,知曉父兄和嫂子、侄子一切都好,放心不少,便将從東臨帶來的禮物送給幕炎。
幕炎走後,林瑞嘉照規矩得去拜訪一下西絕的太後,于是帶了兮雨和禮物,往坤甯宮而去。
此時坤甯宮内,姜太後早已等候良久。左雲心坐在她的下座,一雙美眸低垂着,俏臉上很是平靜。
還有些世家貴女們也在,都是來進宮陪伴太後的。今日的坤甯宮格外熱鬧,她們低聲私語,讨論那位東臨的皇後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到底有沒有傳說中那般厲害。
正讨論的激烈時,外面的宮人高唱了聲“東臨皇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太子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