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都快被罵慫了,現在宮中,他覺得他的地位差不多是最低的一個。
等到田陽雪罵完,他終于可以下去休息,幾個貴公子過來恭喜他快要當父親了,連着灌了他好幾杯酒。
唐銘也端着酒杯過來,笑着在他身邊坐了,“太子堂弟,這杯酒我敬你,但願太子妃早日誕下麟兒才是。”
唐岚瞥了他一眼,随即笑眯眯同他對碰一杯,“你也早日娶一位郡王妃才是。”
“會的。”唐銘垂眸飲酒,眼中的笑容意味深長。
眼見着歌舞将盡,月上中天,篝火場上的人群逐漸散了,隻剩下些年輕人還在觥籌交錯,彼此聊天。
因着兮雨有孕,不少人借着這個機會來跟唐岚喝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唐岚今晚被灌了不少酒,饒是酒量極好,也開始微醉,最後一個獵場的小厮跑過來扶住顫巍巍的他,準備離開。
唐銘依舊坐在原位上,目送唐岚醉醺醺地離開,一雙溫潤的眼中散發出詭異的光澤來。
他起身,也很快離去。
篝火快要燃盡了,一身黑袍的赫連城坐着喝酒,篝火映照着他面無表情而棱角分明的臉,身後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唐月身着一襲黑色女子騎馬裝,窄袖細腰,腳踩黑色厚底靴,靜靜看着遠處的這個男人。
他的黑袍幾乎要同夜色融爲一體,他總是這般沉峻的面容,他在想什麽?
好看的一雙眼微微挑起,她負着雙手,緩慢地走了過去。
她在他身邊坐下來,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赫連将軍,月兒敬你一杯。”
赫連城輕笑一聲,“無悲無喜,敬我做何?”
“敬你守衛邊疆,敬你守護西絕安甯。”
唐月豔麗嬌俏的面龐上有一股沉靜的大氣,那雙狐狸眼偏又爲她添了幾分妩媚,這麽噙着笑容的模樣,好似一朵最嬌俏紅豔的牡丹。
赫連城卻壓根兒不曾看她一眼,隻是舉起酒杯,淡然地與她的對碰。
兩人各自飲盡杯中酒水,唐月的面頰绯紅,又爲他滿上。
她的手保養得極好,細長白皙,柔弱無骨,看起來很漂亮。
玉手執壺,晶瑩剔透的酒水傾瀉而下,又滿上了兩杯。
篝火已經燃盡了,星星點點的木炭散發出微弱的紅光,月華清澈,唐月将酒水遞給赫連城,借着月色,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眼睫。
赫連城接過,兩人一言不發地各自飲酒。
眨眼之間,那一壺酒就見了底。
唐月倒了倒,發現沒了酒水,于是将酒壺扔到旁邊,她的面頰一片酡紅,俨然是醉了的模樣。
今晚,左雲心和唐岚、東臨兮雨和哥哥會各自成了好事,那麽,爲何她不能也成好事?
而對象,就是眼前這位戰神将軍。
她想着,轉向赫連城,若是今晚注定沉淪,那麽她的對象隻能是赫連城。
她愛赫連城。
她想着,雙頰绯紅,手臂不覺就勾上了赫連城,微微擡着精緻的下巴,雙眼凝視着他的面龐:“赫連城,吻我。”
她這般擡着下巴的姿勢,使得一截白玉般的脖頸呈現在月光下,纖細,卻美得驚心動魄。
赫連城靜靜注視着這張距離他不到一寸的美人面龐,一張冷峻深邃的臉依舊面無表情。
“我就愛你這份冷漠。”
唐月聲音淡淡,尾音揚起,随即閉上雙眼,映上了他的薄唇。
他的薄唇是真的冰涼,好似吻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兵器,一把利劍。
唐月睜開眼,就看到她的容顔落入他的瞳眸裏。
這張容顔年輕美豔,透着嬌俏和妩媚,無論是哪個男人看見,都該動心。
可是,她卻覺得,她這張臉,永遠隻是浮于他的雙眼表面,而無法落進他的心裏。
她結束了這個吻。
赫連城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像是一尊石像。
“赫連城,太子若是無法容下你,不如與我們壽王府合作?”唐月輕聲。
她知道她現在提出這個建議,提得過早,可是,她就是想要對他說這樣的話,她就是想要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赫連城喝着酒,“有什麽好處?”
唐月偏頭看他,精緻嫣紅的櫻唇浮起一抹輕笑,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好處就是我。夠不夠?”
她這麽笑着,就像是美人蕉在月下綻放,美得妩媚勾人。
然而赫連城卻莫名想起了兮雨,那張總是哭哭啼啼的面龐,明明那麽蠢笨的一個女人,卻叫人讨厭不起來。
他想着,不禁有些煩躁,于是掙脫了唐月的手,起身大步離開。
唐月愣了愣,站起身追了兩步:“赫連城?!”
赫連城的身影逐漸融入了夜色,仿佛從不曾出現過。
唐月的表情逐漸凝重,她盯着遠處的虛空,垂在腿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據她所知,赫連城并沒有喜歡的女人。
那麽,爲什麽就不能接受她?
她不夠優秀嗎?身份配不上他嗎?!
她垂眸,盯着燒得火紅的木炭,瞳眸閃爍着妖異的紅色光澤。
而另一邊,那個小厮扶着醉醺醺的唐岚徑直往一頂帳篷而去。
唐岚整個人大半重量都落在了小厮半邊身子上,小厮頗有些吃力,歪歪扭扭卻又很堅定地朝着那頂帳篷而去。
唐岚的雙眸微阖,隻是偶爾從睫毛間隙透出的一點精光,昭示着他本人并未醉到失去神志。
他被小厮扶進那座帳篷,立即有人過來扶住他。
“郡主,小的把人送到,可就告辭了!您動作快些,約莫兩刻鍾的時間後,事成了,我家郡主就會帶人前來!”
那小厮說着,行了個禮,便告退了。
左雲心抱住唐岚,将他扶到床榻躺下。
她坐在床沿邊,伸手撫摸他的眉眼,燭火下隻覺恍惚。
這個男人,是她從小就喜歡的,是她從小就以爲自己會嫁的。
她想着,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裳。
她皺着眉頭,幾乎無法抑制指尖的顫抖。
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脫衣服。
自尊什麽的,她早就不知道丢去哪兒了。
和岚哥哥比起來,自尊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