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赫連城闆着臉,眸光深邃陰暗。
從沒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往常他隻要闆着臉,就沒人敢哭。
東臨兮雨,她是頭一個。
他向來很厭煩同女人磨磨唧唧,于是轉身就打算上馬離開。
兮雨見他要走,連忙哭着小跑幾步,仰着頭看馬上的他:“赫連城,你放肆!”
她這麽說着,卻拿不出半分的威嚴來。
赫連城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眼:“本将軍最厭煩女人哭哭啼啼,你若是要哭,便在這裏哭個夠好了,本将軍先回去了。”
說着,打馬便要離開。
兮雨心中害怕,不肯放他走,可他的速度極快,沒等她去抓他的衣袍,一躍便走遠了。
兮雨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這個男人,當真不管她了?!
她是尊貴的太子妃啊!
她想着,卻不提防那匹所謂脾氣好的馬打了個響鼻,一揚四蹄,跑了。
……
半個時辰後。
兮雨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畫圈圈,整個人都還沒緩過來。
林中迷路,遇到刺客,将軍冷情,馬兒丢了……
她一想起赫連城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就不由的來氣,恨不得咬他幾口。
她一直覺得自己挺讨人喜歡的,在東臨時也是,在西絕時也是,大家都很喜歡她啊!
怎麽這個男人,就始終擺着一副冰山臉?
她越想越是覺得自己窩囊,又仔細回憶了一遍過去可曾有得罪他的地方,但是想來想去,也就當初随口提了一句要把左雲心嫁給他而已。
最後,不是也沒有嫁成功嘛!
她想着,突然聽見有馬蹄聲響起,擡頭看去,便将唐岚策馬過來,一張俊臉遍布寒霜:“你倒是會跑!我讓東宮的暗衛把這林子都翻了一遍,都沒找到你!還是阿城說,你在這裏的!”
兮雨連忙站起來,聲音嬌弱:“唐岚,你可來了,我以爲我要在這裏過夜了呢。”
唐岚是真的拿她沒辦法,将手伸給她:“上來。”
兮雨順着他的手上了馬,唐岚趁勢一鞭子打到她的屁/股上,疼得她尖叫一聲:“唐岚,你幹嘛?!”
唐岚扶着她的腰,讓她在自己前面坐下,“教訓你。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若是掉到獵人的陷阱裏或者碰到野獸,你就等死好了!”
他說着,聲音裏還帶着怒意。
天知道他聽見赫連城說,兮雨遇刺,他整個人都要瘋了!
虧當事人還一臉無所畏懼地坐在石頭上畫圈圈,簡直是胡鬧!
兮雨也挺委屈的,伸手揉了揉臀部,雖然他打得不重,但她還是很疼。
唐岚帶着兮雨回了帳篷,婢女們早就準備好洗澡水,要給兮雨沐浴。
遠處篝火已經升起來了,不少人在唱歌跳舞,熱鬧的不行。
兮雨泡在浴桶裏,聽着那些聲音,隻覺昏昏欲睡。
于是,她就那麽在浴桶中睡了過去。
侍女不敢打攪她睡眠,隻得不停地往桶中加熱水,确保她不着涼。
唐岚在外面看書,得知她睡着了,連忙走到屏風後,她的小臉上全是疲倦,一條柔軟的毛巾搭在浴桶邊緣,她的腦袋就靠在毛巾上,睡得很沉。
他走過去,親自将她從水中抱起來,擦幹了身子,輕輕放到大床上。
綿兒拿了簇新的一套衣裙過來,見到自家公主已經睡着,頓時不知所措:“殿下,娘娘不去參加篝火夜宴了嗎?”
“不必去。”唐岚将被子給她掖好,“你守着娘娘,不要叫她凍着了。”
“是!”綿兒應着,唐岚伸手将兮雨額前的碎發捋開來,低頭親了一口,這才起身離開。
兮雨不去參加宴會沒事,但他不能不去。
畢竟,這種宴會還算是比較正式的。
而此時的壽王府大帳内,壽王同壽王妃都不在,隻有唐月同唐銘兄妹兩人跪坐在蒲團上對弈。
早有暗衛将密林裏發生的事報告給了他們二人,唐月笑吟吟落子:“倒是沒想到,赫連城居然會救她。”
唐銘跟着落子,清秀雅緻的面龐上露出一抹輕笑:“我早說過,她是個有福相的女人,不會輕易死掉。”
唐月笑了一聲,擡眸望向自己的兄長:“聽哥哥的口氣,似乎是對太子妃有興趣?被唐岚用過的女人,哥哥不嫌髒嗎?”
她說話時自帶一股矜貴,動作更是十分優雅,叫人覺得她并不是在說侮辱别人的話,而是說着俏皮的玩笑話。
唐銘雙指撚着一顆棋子,目光落在棋盤上,薄唇含着一抹淡笑:“世上少有女子生得那樣美,沖着那副皮囊,都是值得收藏的美人兒。殺了,确實可惜。”
“聽說她的母後,東臨的皇後還要美麗。可女人的美麗,能夠持續幾年呢?終究不過是臨水照月罷了。”唐月說着,落子。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比狐狸眼要端莊,比鳳眼要妩媚,這麽自信地說着話,看起來頗有一番韻味兒。
“玩上幾年,也是有趣的。”唐銘眸中掠過一道殘忍的光,與素日裏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溫潤模樣完全不同。
兩人下着棋,唐月又道:“我今日見了左雲心,她同意咱們晚上的計劃。若是哥哥對太子妃有興趣,不妨将計劃更進一步,将太子妃挪到哥哥的床上?”
唐銘笑而不語,等到走了幾步棋後,才淡淡道:“也未嘗不可。”
不管用什麽法子,刺殺東臨兮雨也好,把東臨兮雨搬到自己床上也好,總歸都能達到目的。
若是能得到東臨兮雨的心,說不準,将來還能夠得到東臨的支持……
那麽,他成事的概率,也就更大。
唐月也微笑着,纖纖玉手執着棋子,斜挑的眼眸中都是算計。
篝火夜宴舉辦的頗爲成功,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挂着笑意。
田陽雪和唐瑾夜知道兮雨下午迷路的事情,因此對她睡着了不能來參加宴會,倒也沒有什麽意見,反而叮囑唐岚,好好照顧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