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上……
她用衣裳遮住身子,哀哀地哭了起來。
而另一邊,船尾,唐甜甜早蹦跳着去畫樓裏找赫連安玩兒了,隻有唐月和兮雨在。
一名小丫鬟過來跟唐月說了句什麽,唐月歉意地對兮雨道:“一位小姐濕了衣裳,我過去瞧瞧,領她去換一身,太子妃嫂嫂請便。”
兮雨點頭,她便匆匆離開。
這裏風景極好,和風清潤,兮雨坐着倒也舒服。然而沒過一會兒,不遠處忽然響起“噗通”一聲巨響,緊接着便有人高喊“有人落水了”。
她好奇地朝那邊看去,不少人從樓裏湧了出來,紛紛聚在船舷邊朝水裏張望,聽着他們喊,大約是一位尚書家的小公子落水了。
兮雨也起了身,聽見那些人喊着誰會水,趕緊去救人,便知這船上的小厮們大約都不會水。
她轉向旁邊的江夜等人,“江侍衛!”
江夜等人立即拱了拱手,步子極快地沖了過去。
衆人隻聽得“噗通”幾聲,便看見太子府的侍衛下水救人了。
兮雨也想過去看看,于是帶着綿兒,快步往那邊走去。
從這裏到落水的那邊,大約是爲了美觀,船舷都偏矮,大約隻及到兮雨的小腿處。
這麽矮的船舷,有小孩子在旁邊玩耍,落水也實屬正常。她想着,沒提防腳下,那裏有一塊油漬,她腳底一滑,竟直接往旁邊栽去。
那船舷很矮,沒擋住她,她直接掉進了水中!
跟着的綿兒吓了一大跳,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連忙大喊着救人。
可大部分人都聚在前面看那位尚書家的小公子,吵吵鬧鬧的,根本沒人聽見這裏的動靜。
綿兒正急得想要跳下去時,隻看見一道黑色殘影掠過,随即便有個男人躍下水,不過一點頭的功夫,便抱着她家主子上來了!
“公主!”綿兒哭哭啼啼地沖上去,因爲着急,一時間連稱呼都喊錯了。
兮雨全身濕透,被赫連城抱在懷中,連着咳嗽了幾聲,一張小臉蒼白蒼白。
“這種簡單的調虎離山計也會中,真是夠蠢的!”赫連城冷諷。
兮雨意識回籠,知曉那邊的尚書家小公子落水,大約是有人刻意而爲,目的就是爲了将引衆人都過去,或者是将江夜他們引去救人。
然後再在路上做了些手腳,隻要她過去,踩到那些油漬,就會掉進水裏。
他們把事情算的這樣完美,甚至在這船上伺候的小厮丫鬟都故意挑不會水的上來,甚至連船舷的高度都設計好了……
能夠做到這些的,隻有壽王府的主人。
她想着,又想起唐月那笑盈盈的嬌俏面龐,不由一陣後怕。
剛剛她在水裏,以爲自己馬上就會死掉……
赫連城見她沉默着不說話,便忍不住地毒舌:“東臨皇後沒教過你如何識别人心嗎?!堂堂大國公主,被人算計到這個份上,簡直贻笑大方!”
兮雨擡頭看他,小臉上還是後怕。
而這麽一擡頭的功夫,赫連城便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的小臉不過巴掌大小,精緻得很,鳳眸中閃爍着害怕,叫人忍不住地産生憐惜之意……
而她的全身都濕了,春日裏本就穿的不多,這麽看着,有些地方竟是隐隐可見。
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逐漸朝這邊圍攏過來。
赫連城松了攬着她腰肢的手,解下自己的黑色鬥篷,将她緊緊包裹住。
綿兒年紀小,錦書不曾跟在身旁,因此沒人指點她,她隻一個勁兒地哭,不停感謝赫連城的大恩,卻不曾想過,她家公主已經嫁人,剛剛被别的男人抱了許久已是不妥,穿着别的男人的鬥篷,更是不妥。
唐月匆匆趕回來,看見兮雨渾身濕透,于是連忙說道:“我不過離開一會兒,到底是怎麽了?!”
衆人都圍攏過來,唐岚從人群外走進來,看見兮雨這般模樣,不禁心頭一凜,一雙淩厲的眸子立即瞥向唐月和唐銘。
唐月一個激靈,連忙将視線轉移到綿兒身上:“你是太子妃嫂嫂的貼身丫頭,你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綿兒早已哭得不成樣子,聽見她的大喝,更加害怕,聲音斷斷續續的,卻怎麽都說不清楚。
唐月怒不可遏:“這樣沒用的丫鬟留在身邊做什麽?太子妃嫂嫂,不如杖斃了吧!”
綿兒吓得要死,馬上跪了下來,不停磕頭。
赫連城心中冷笑一聲,聲音淡淡:“不關她的事,是太子妃自己不小心,踩到油漬上,這才摔倒的。”
唐月又是大怒,朝着四周怒喝:“本郡主辦畫舫宴會,早就叮囑你們這群奴才丫鬟好好做事,現在可好,害得太子妃落水,等回頭本郡主揭了你們的皮!”
她雖是盛怒,可也隻是訓斥那些人一頓,根本沒有調查真相的意思。
而即便要調查,這麽多人來來往往,也查不出到底是誰把油漬弄到地上的。
唐岚的目光落在兮雨身上,大步走了過去,摘了鬥篷丢給赫連城,脫了自己的外裳包裹住兮雨,将她打橫抱起,大步朝外面走去,聲音冷淡至極:“太子妃受了驚吓,本宮要帶她回去了。皇叔的壽辰,怕是無法參加,告辭。”
“恭送太子……”
在場的人連忙行禮。
赫連城注視着他的背影,瞳眸中一片幽深。
而唐月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底,櫻唇浮起一抹冷笑。
雖是三月,可天氣并不十分暖和,兮雨在馬車中縮成一團,凍得發抖。
車内備有暖爐,可唐岚坐在窗邊蹙着眉頭,并不叫人生火。
“唐岚……”兮雨嘴唇蒼白,一雙鳳眸含着淚光,巴巴兒地望着他。
唐岚回過神,見她這副模樣,隻得将她攬進懷裏,“冷嗎?”
兮雨點了點頭。
唐岚将她緊緊抱住,沉默着,一雙眼中全是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