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站在紫藤蘿的花架下,東臨長鋒不知說了什麽,惹得李霏霏掩唇直笑。
那麽嬌羞妩媚的模樣,一點都沒有剛剛亭中的那副高傲矜貴姿态。
鍾靈對李霏霏又鄙夷了幾分,再定睛看時,卻見微風吹亂了李霏霏的劉海兒,東臨長鋒伸出手,親昵地替她将劉海兒攏整齊。
李霏霏害羞地垂頭,卻是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雪白脖頸。
“不要臉。”鍾靈蹲在草叢裏,輕聲說道。
他們二人還要繼續往前走,李霏霏忽然腳下一扭,“哎呀”了一聲,東臨長鋒急忙扶住她的纖腰,“李小姐?”
李霏霏面如海棠,小手勾着東臨長鋒的脖頸,輕聲道:“臣女扭到腳了……”
東臨長鋒微微一笑,将她打橫抱起,徑直往不遠處的八角亭裏走去。
鍾靈越發不爽,什麽将門之女,分明是個不要臉、勾搭男人的賤人!
她不明白心中這股怒意從何而來,反正就是怎麽看李霏霏,怎麽不順眼。
而亭子裏,東臨長鋒竟然替李霏霏脫了鞋襪,細細爲她按摩起腳踝來。那副溫柔如水的模樣,簡直跟從前冷若冰霜、殘酷霸道的秦王殿下判若兩人。
鍾靈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真的是秦王?!
李霏霏面若桃花,一雙剪水秋眸怔怔望着東臨長鋒,世人都道秦王殘酷無情,可今日看來,分明是柔情似水的模樣啊!
莫非,莫非他真的看上了自己?莫非,他隻對自己如此?
這個想法令高傲的李霏霏無比開心激動,高傲如她,自然是想要未來的夫君全心全意,隻對她一個人好。
她沉醉着,渾然忘卻了,腳踝被一個男人看,乃是十分不雅無禮的事情。
正在這時,她忽然聞到了一股格外清甜的花香。
她往四周看去,眼前卻一陣模糊。
不過須臾功夫,她便趴倒在了石桌上。
東臨長鋒挑眉往旁邊看去,鍾靈雙手負在身後,動作緩慢地進了亭子。
薄唇扯起一抹冷笑,東臨長鋒語氣很不好:“你怎麽在這裏?”
“皇後娘娘有旨,這皇宮之中,本小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鍾靈伸手,掐了把李霏霏的面頰,純黑的瞳眸裏都是冷諷,“啧,這皮膚吹彈可破,摸着真是滑膩膩啊。”
東臨長鋒靜靜看着她的手指從李霏霏臉上劃過,那根本就不是摸,而是掐。手指劃過的地方,這女人的面皮上一片青紫。
他不由冷笑:“她是本王的未婚妻。”
鍾靈聽着,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氣,擡眸盯着他,語氣很不好:“怎麽,秦王這就護起短來了?”
東臨長鋒對鍾靈态度的轉變很是厭煩,一撩袍擺,在石凳上坐了:“本王要護誰,用得着跟你交代?”
“自然不用。可我說什麽做什麽,也不需要你來置喙。”鍾靈面色難看,隻覺一顆心難過至極,卻又不解這份難過究竟從何而來。
亭中僵持片刻,東臨長鋒修長的手指敲擊在石桌上,掃了眼李霏霏,聲音淡淡:“本王對她好,乃是做戲給世人看。叫世人知道,日後若是李霏霏死了,并非本王所爲。”
鍾靈怔了怔,可是想起他爲她按摩腳踝,就不由地說出了各種諷刺的話:“即便是做戲,也該在人前做!秦王躲在這無人的地方,做的是哪門子的戲?秦王莫非,是看上這位李小姐了?”
東臨長鋒注視着她,不由嗤笑一聲,長臂一伸,将鍾靈拉入懷中。
他低頭俯視着懷中的姑娘,凜冽的薄唇含着一抹殘酷的微笑:“鍾靈,你啰嗦這許多,莫非,是看上本王了?”
鍾靈怔了怔,正要開口,東臨長鋒卻将一根食指豎到她的唇前:“不必急着否認,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願意,給你一個告白的機會。”
鍾靈盯着他,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挂着自信而嚣張的笑容,似乎笃定了,她的心意。
他的視線熾熱而直白,仿佛能夠看透她層層秘裹的内心。
她不由再度惱怒起來,猛地推開他的手:“髒死了!别往我身上湊!”
東臨長鋒含笑松手,鍾靈正要起來,他卻一把摟住她的纖腰,“鍾靈,你确定,不要對本王告白?”
“我又沒眼瞎,幹嘛對你告白?!”鍾靈一臉嫌棄地掙開他,站在地上整了整衣裳,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快速跑出了涼亭。
東臨長鋒意味深長地注視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花叢那邊。
而兩刻鍾後,那個跟蹤鍾靈的小宮女将所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蕭後。
蕭後正在花廳裏插花,小宮女說完,又補充道:“秦王殿下警戒心太強,奴婢不敢湊得太緊,隻是遠遠看着,所以并未聽見他們說了什麽。”
蕭後聽着,手中動作不緩,給了端香一個眼神。
端香立即取出一隻荷包來:“這是娘娘賞你的,下去吧。”
小宮女千恩萬謝後,很快離開了寝殿。
端香望向蕭後,有些不忿:“娘娘對鍾四小姐那麽好,沒想到,她竟然做了秦王的細作!”
“那丫頭鬼機靈,自然不甘心被本宮所用。”蕭後絕豔的臉上全是微笑,明媚不可方物,“隻是,做秦王的細作,又何嘗不是被當成了工具?”
“鍾四小姐真是糊塗,好好跟着娘娘,娘娘必然不會虧待了她。”端香說道。
蕭後嫣紅的櫻唇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宛如玫瑰花的盛開,“隻要她願意,憑她的能力,她不會淪落成任何人的工具。隻是……”
端香好奇,“娘娘,隻是什麽?”
“隻是,‘情’這一字啊……”蕭後聲音悠悠,緩慢地剪掉了一枝,開得正好的牡丹。
而另一邊,鍾靈飛快回到靈雲殿内,不顧其他宮女們對她行禮,揪開那些珠簾,猛地趴到床上大哭出聲。
匆匆跟進來的宮女們面面相觑,最後還是綠兒留下來,輕聲上前問道:“四小姐,您可是受了什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