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今日照常在蕭後身邊伺候,正好驕月也來請安,便又說了一番鍾晴的事,最後笑道:“這可真是遺憾呢。去年四哥大婚,娶得是戶部尚書的嫡女,剛過門不久就去世了。今年這場大婚,秦王妃又是——”
她說着,拿鵝黃的團扇掩了面,鍾靈卻依舊從她眼中讀出了絲絲縷縷的幸災樂禍。
“是我二姐姐沒福氣。”她淡淡笑道。
正在這時,端香進來禀報,說是禦醫前來問平安脈。
進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鹿無塵。
他仍舊身着火紅色袍子,一身妩媚妖娆的氣息令鍾靈不由側目。
他爲蕭後和驕月各自把了平安脈,随即告辭。
驕月輕輕搖着團扇,笑道:“時辰不造,二臣就不打擾母後了。”說罷,也告辭離開。
蕭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靈兒若是無事,去禦花園走走吧,本宮也乏了。”
鍾靈起身行過退禮後離開,走到外面時,卻見驕月和鹿無塵走到了一起。
她心生好奇,便跟了上去,
這兩人避開宮中眼線,走到了未央宮一處偏僻角落,驕月的聲音沒了端莊,隻餘下無邊無盡的纏綿勾人:“鹿公子,你暗示月兒過來,爲着何事?”
躲在草叢中的鍾靈不由皺眉,這兩個人,好像關系并不簡單。
鹿無塵一手抱住驕月,一手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軟,聲音含着幾分調笑:“本公子幾日不曾進宮,你的身子調養的越發好了。”
“自然是多虧公子的秘藥,”驕月眼波勾人,身子輕輕蹭着鹿無塵的,一副軟弱無骨的模樣,“裏面……恢複得也很快呢,鹿公子可要試試?”
鹿無塵輕笑一聲,将她按在樹幹上,徑直扒了她的衣裳,沒有任何前戲,就這麽粗暴進入她的身體。
驕月呻·吟了一聲,卻婉轉纏綿至極。
“若是讓這皇宮中的人看到你堂堂驕月公主這副模樣,不知是何感想?”鹿無塵有節奏地律·動着,聲音冷漠。
驕月高高揚起頭顱,潔白的一截玉頸露在空氣裏,羅帶輕分,衣衫盡落。
她一邊呻·吟,一邊笑道:“你知道,我的目标一直是那個位置。所以東臨國的任何男人,都不會是我的良人。既然遲早要侍奉在君王左右,提前練練技巧,又有何不可?”
她的聲音滿滿都是媚意,鹿無塵惡意地加重力道,她又輕呼了一聲。
“果然夠賤!”鹿無塵聲音裏帶着幾分殘酷,雙手在她的身體上流轉,所過之處,都是青紅掐痕。
鍾靈緊緊皺起眉頭,正看得出神時,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一個人将自己抱起,風一般掠過草叢,不過幾瞬功夫,便又将她放了下來。
她扯下眼前的黑布,卻見自己正站在靈雲殿内。
她有些驚訝地望着面前站着的黑衣男人,“東臨長鋒?!”
東臨長鋒自在地在大椅上坐下,“本王竟不知,原來鍾家四小姐,對那種事情,格外地感興趣。若是實在想看,不如本王送你去怡紅院,讓你親身體驗一番?”
鍾靈面頰泛紅,随即扯開話題:“鍾晴死了?”
“拜你所賜。”他淡淡說着,随手端了桌案上的涼茶飲了一口。
“那是我喝的!”鍾靈抗議。
“那又如何?本王未曾嫌棄你,你敢嫌棄本王?”東臨長鋒瞥了她一眼,随即将茶碗放下,“這些天,可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鍾靈在軟榻上坐了,仔細想了想,答道:“蕭皇後最近一直在試圖收服我,她似乎想要我心甘情願去爲她做一件事。”
“什麽事?”
“現在還不清楚。”
東臨長鋒一手托腮,盯着鍾靈看了片刻,又問道:“還有呢?”
鍾靈搖了搖頭。
東臨長鋒瞥了她一眼,“時辰不造,本王該走了。你繼續監視着,本王要知道她所有的舉動,事無巨細!”
鍾靈微微颔首,他便如同風一般,消失在了大殿内。
鍾晴死的事情并沒有引起太大震動,因爲東臨長鋒當初娶她,甚至沒有問過帝後的意見,隻是這麽自作主張地娶了。
他素來狂野慣了,皇帝不想管他,便由他而去。再加上東臨長鋒對鍾晴又沒有真心,于是随意将她葬了,便于鍾家二房再沒了瓜葛。
隻是接連兩年,娶的兩位王妃都殁了,名聲上終究不大好聽,甚至有人傳出了秦王克妻的話來。
鍾靈拎着個花籃在院子裏采花,聽綠兒說到秦王克妻,心情倒是頗好,順手便賞了綠兒一錠五十兩的白銀。
她将将開未開的牡丹花剪下,放進花籃裏,說不出這份好心情從何而來。
末了她想了想,覺得大約是因爲她其實挺讨厭東臨長鋒,現在看他倒黴,所以才會這麽開心。
最好天照城裏,從今以後都沒有貴女敢嫁給他了,最好他孤獨終老!
她想着,歡快地拎着滿是牡丹花的花籃去搗汁做胭脂。
而遠在秦王府看兵書的東臨長鋒打了個噴嚏,暗自道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在背後咒他!
彼時誰也不知道,鍾靈這一個随心的想法,在将來的很多年後,竟真的會成谶。
很多年後,她已不在,他已老去。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成了别人的皇後,終其一生,他甚至不曾得到那個女子一絲一毫的愛慕。
世間便是如此,太多的失去,太多的錯過。
而最遺憾的,便是那當事之人,竟都沒有察覺到過。
鍾晴的死,最過悲痛的無疑是鍾二老和鍾盈。
鍾盈甚至特地爲此進宮,去見了鍾靈。
彼時鍾靈正帶着綠兒和另一個小宮女佩兒在花園涼亭裏搗花汁,鍾盈進來便看見她歡快的小模樣。
她快步走進涼亭,一把抓住鍾靈放到手腕,美眸裏滿是憎惡:“晴兒去了!”
她說着,因爲哭了太久,聲音變得沙啞難聽。
鍾靈掙脫她的手,表情淡淡,“這是皇宮。大姐是要在皇宮裏撒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