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田家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而樓下,鍾晴望向鍾盈:“姐,現在怎麽辦?”
鍾盈深深呼吸,眸光暗閃:“先上馬車。”
四名少女都上了馬車後,鍾晴望了一眼看不出喜怒的鍾瑤,開口說道:“三妹妹,不是我說你,剛剛那位華公子救了你,你就這麽離開,連聲道謝都沒說,會不會不妥?”
“有什麽不妥的?”鍾靈立即反駁,“大庭廣衆之下,跟一個男人說話,乃是有失體統的事!我姐姐跟瑞王有婚約關系,若是損了名聲,二姐姐你負責得起嗎?”
鍾晴語噎,狠狠瞪了眼鍾靈,剛要争辯,鍾盈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妹說的甚是有理,咱們還是早些回鍾府吧,先将事情禀明給爺爺,再做打算。”
鍾晴眼珠一轉,随即笑了笑:“也是,這麽大的事情,是得告訴爺爺。就算是道謝,由爺爺出面,總不會有錯。不過呀,那個華公子,當真是人中龍鳳,也不知道可曾有過婚配沒有……”
她說着,視線不自覺地便往鍾瑤臉上看。
可鍾瑤,一點表情都沒有。
她有些洩氣,伸手抓住裙裾,有點不可置信。
她覺得,像鍾瑤這種常年在深閨之中的小姑娘,看見那樣風華駿茂的一個男人,便該動心才是,可爲什麽……
鍾靈湊過來,大眼睛裏全是不懷好意:“這幾天,天天就聽着二姐姐在念叨什麽華公子。今日又提起華公子有沒有婚配,二姐姐,你是不是喜歡華公子啊?”
“好了,這些話都不該是咱們說的。”鍾盈生怕鍾晴說不過鍾靈,于是适時打斷了鍾靈的話。
鍾靈輕笑了笑,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地從鍾盈臉上掃過。
等回到鍾府,鍾靈便跑到鍾瑤的房間裏,鍾瑤正在屏風後面換衣裳,她坐在窗下,叽叽喳喳地說開了:“姐,今天是個局,你發現沒有?那兩個小賤人,想要毀掉你的名譽!”
鍾瑤在清眠的幫助下換上了平時常常穿的巫女服,轉出屏風來:“你少操心這些。靈兒,我希望你能多在自己的身上下功夫,明白嗎?”
鍾靈撇嘴,“下什麽功夫啊!隻要姐姐你好好地嫁給瑞王爺,我這一生就算是圓滿了!”
“這叫什麽圓滿?!”鍾瑤有些微怒,“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瑞王爺非我良配。”
鍾靈坐在高椅子上,捧着果汁,自在地晃悠着雙腿,“瑞王爺非你良配,那張家少爺,就是你的良配了嗎?姐姐,你可知對皇室悔婚,是何下場?那兩個小賤人正千方百計挑你的錯處,好把你從聖女的位置上拉下來,你還不自知!”
“靈兒!”鍾瑤氣得不輕,伸手扶住桌案,重重喘着粗氣,一張小臉通紅通紅。
清眠給鍾瑤順着氣,埋怨地望了眼鍾靈:“小小姐,您還是少說兩句吧,瞧把小姐氣得!”
鍾靈撇撇嘴,偏頭望了眼窗外的景色,目光忽然一凝,随即起身跑了出去:“我走啦!”
鍾瑤差點被她的态度氣死,無奈地盯着她,“現在我還管着靈兒,若我當真嫁了人,不知靈兒又該如何?!”
“小姐就不要操這份心了……”清眠輕聲勸解。
鍾瑤輕歎了聲,望着翻飛的繡花門簾,不再多言。
鍾靈匆匆跑到繡樓外,老遠就看見那個穿着黑色錦繡長袍的男人帶着小厮往花園去了。
又是他!
鍾靈咬住嘴唇,這個秦王東臨長鋒,來府上,肯定又是爲了和鍾晴聯姻的事情。
爺爺和姐姐好生糊塗,竟然看不出二房的狼子野心!
若是讓東臨長鋒和二房聯姻成功,那麽二房的地位将會水漲船高,甚至取代他們這一房!。
并且,還會将整個鍾家,和奪儲之争綁到一起。
她皺起小眉頭,盯着東臨長鋒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知該如何阻止這場聯姻。
她一路尋思着回到卦月樓内的繡房内,坐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後終于想出了一個自認爲絕妙的好主意。
這一夜,天照城有名的青樓醉花樓中熱鬧非凡,傳言醉花樓中來了一位姿容絕世的花魁娘子,能歌善舞,因此吸引了不少貴客前來捧場。
後台化妝間裏,鍾靈對着鏡子,一邊往自個兒臉上描紅抹綠,一邊聽着老鸨在身後唠唠叨叨:“我說鍾家小姐,您這賺錢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當然行。”鍾靈自信地說着,用小指甲蓋挑了點鮮紅的口脂往嘴唇上塗抹,“這男人嘛,總是吃着碗裏的,看着盆裏的。你跟他們玩點神秘,他們就欲罷不能了。”
她說的認真,那老鸨不由皺眉,這鍾家的四小姐,到底是從哪兒學來這些東西的?簡直比她們樓裏的姑娘們還要專業。
鍾靈化好妝,對着鏡子左右瞅了瞅,又拿了兩枚金花钿貼到兩靥和眉間,最後戴上雪白的面紗,沖着那老鸨嫣然一笑,“媽媽,該我上場了。”
老鸨猶豫着将她帶到舞台後方,又叮囑了好一番不能得罪客人的話,這才讓她上場。
觀衆席裏座無虛席,全是天照城裏有頭有臉的貴公子。
他們隻見舞台上升騰起渺渺青煙,幾個身着水紅色衫子的美貌少女抱着琵琶緩緩登台,歌聲缥缈。
在這仙境般的場景中,一身白紗的鍾靈裝神弄鬼地出現了。
卻因爲場面實在太過虛幻,看起來就真如那月下嫦娥、九天玄女,妙不可言。
在場的人都看得癡呆,鍾靈往觀衆席仔細張望,最後眼尖地在二樓雅間看見了東臨長鋒。
她輕笑一聲,聲音猶如出谷黃莺般:“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晖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她故弄玄虛,少女的稚嫩聲音裏,集清純與妩媚爲一體,叫在場的公子們傾倒不已。
她在場中隻是簡單地轉了個圈,便很快離場。
那些公子們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最後一點裙角消失在視線中,依舊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