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明亮的鏡子中,倒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他将她放在絨布凳子上,親手擠了牙膏,接了一杯熱水,送到她手邊。
幕傾城接過,似乎仍舊有些困,眼皮子不大擡得起來,緩慢地刷着牙。
他洗手池裏幫她接了溫水,又拿了毛巾,看她刷好了,就過來給她洗臉。
他的動作很溫柔,毛巾很軟,水很暖和。
他替她擦完臉,幕傾城有些怔愣地擡頭看着他。
“怎麽了?”他擰了把毛巾,重新給她擦了一遍臉。
幕傾城搖搖頭,“沒怎麽。”
幕北寒将毛巾放進溫水裏搓了搓,最後挂了起來。
幕傾城盯着他,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無論做什麽,都格外好看。
他自己對着鏡子刷牙洗臉後,才轉向幕傾城,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
幕傾城坐在凳子上,把玩着睡衣的衣角,鳳眸裏都是好奇:“北寒哥哥,你想說什麽?”
她有點奇怪,畢竟,很少會見到幕北寒露出這樣的表情。
幕北寒抿了抿唇,最後道:“我想用一下洗手間。”
“哦。”幕傾城不以爲意,繼續捏衣角玩。
用就用呗,她又不是不讓他用。
幕北寒見她不走,微微蹙眉:“傾傾?”
“幹嘛?你用就是了,我又不跟你搶。”幕傾城不解。
他那張精緻白皙的面龐,逐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幕傾城見他略微窘迫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挑了起來:“那個,我出去換睡衣,你……你用好了。”
說罷,逃也使得跑了出去,還無比貼心地爲他關上衛生間的門。
她靠在衛生間的門上,一張小臉也紅彤彤的。
尿·尿就尿·尿呗,非說得那麽委婉!
現在好了,兩個人都羞了一把!
她吸吸鼻子,趕緊去換衣裳。
過了會兒,幕北寒出來時,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過了會兒,還是幕傾城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親熱地挽了他的手:“北寒哥哥,我中午要吃鮮水餃,要最新鮮的。”
幕北寒不是很愛吃餃子,因此家裏隻有些速凍餃子放在冰箱裏。聽她這樣要求,不禁有些犯難。
“北寒哥哥!”幕傾城晃了晃他的胳膊。
“知道了。”他應着,望了眼書桌,“你先待一會兒,我下去弄水餃。”
“好。”
幕北寒下了樓,讓桑若去給幕傾城送一塊蛋糕和一杯牛奶,自己則挽了袖子進廚房。
新鮮水餃,顧名思義,就該是現擀的面,現摘的蔬菜,再加上鮮肉。
他匆匆百度了下餃子餡兒怎麽做,随即立刻開動起來。
幕傾城在樓上吃完蛋糕喝完牛奶,盯着桌上的幾張白紙,眉頭微微擰起。
她逐句逐句地看去,全是關于她寫的那些故事的補充。
有些細節,跟鍾瑤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揉了揉腦袋,若非紙上的字迹和幕北寒的一模一樣,她都要以爲是鍾瑤半夜翻窗子進來,寫下的這些。
可幕北寒,他是怎麽知曉這些事情的?
有些細節,可鍾瑤說的一模一樣……
她盯了半天,最後打定主意,一定要問問幕北寒,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樓,幕北寒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最後一盤新鮮餃子,終于熱騰騰出鍋。
他又按照網上說的,調了一碗佐料,這才端着上了樓。
幕傾城正奮筆疾書,見他進來,将本子合上,本想問那幾張白紙的事兒,可是看他臉頰上全是面粉,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幕北寒将盤子和佐料放到茶幾上,“過來,你要的鮮餃。”
幕傾城走過去,伸手拿了餐巾紙,替他慢慢将臉擦幹淨,聲音很平靜:“你自己做的餃子嗎?”
“嗯。”他說着,夾起一隻,蘸了些佐料,“張開嘴。”
幕傾城很乖巧地張嘴,餃子包的不大,小巧玲珑的,正好一口一個。
“好吃嗎?”他問,桃花眼裏,隐隐有着期待。
“好吃。”她鼓着腮幫子,笑容滿面。
有些問題,問不問出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那個人,是愛着你的。
愛不需要說出口,不需要去計較多少。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往往就在一舉一動間。
他一個接着一個地喂她,最後,她吃光了整整一大盤餃子。
他将筷子放下來,又拿了絲帕,輕輕替她擦拭唇角。
他的動作那麽輕柔,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琉璃珍寶。
她望着他,那雙桃花眼沉靜無波,潋滟着時光,倒映着她的模樣,好似将她放在裏面,珍藏了一輩子。
“對了,你吃了沒有?”後知後覺,她問道。
他伸出手,替她将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聲音清寒裏透着溫柔:“我随便吃點什麽就好。”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還沒有吃東西。
已經是中午了。
她知道她沒有到來以前,這個男人的作息時間有多麽規律。可是随着她的到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遷就。
遷就她,縱容她,寵着她。
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麽淌了下來。
“傾傾?”他顯然慌張了,忍不住托起她的臉,連忙給她擦淚,“怎麽哭了?餃子不好吃嗎?”
幕傾城搖了搖頭,抽了抽鼻子,語帶哽咽:“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幕北寒沉默片刻,将她抱進懷中,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脊背。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落在遠山上,聲音很輕:“我怕我對你不好,你就跟他走了。”
幕傾城沒大聽懂他的話,隻是摟着他的腰,埋在他懷裏,默默不語。
下午的時候,幕北寒讓人将文件全部送到幕家莊園來。他在書房裏設了兩張辦公桌,一張給自己,一張給幕傾城寫東西。
兩人互不打擾,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卻同樣都是對手上的工作專心緻志。
而入夜之後,東臨家族的三劍客再度來到幕家莊園的後山上。
從這裏俯瞰下去,莊園内燈火輝煌,很是奢華漂亮。
東臨觀月搖了搖頭,很惋惜的樣子:“那一次不成功,再想進去,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