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傾城心亂如麻。
怪不得,依照鍾瑤謹慎的性格,不可能将她的身份、衣物全部換掉,卻留下了這一根發帶。
怪不得,她會給自己弄一個“程傾慕”這樣的名字……
她好算計,她居然讓幕北寒來恨自己……
她張開口,想要解釋,發出來的聲音嘶啞難聽:“我沒有……”
幕北寒忽然松手,往後退了幾步,盯着她的眼神,宛如盯着一個死人:“我沒有動白落落,不代表我不會動你。來人。”
幾個黑衣保镖如鬼魅一般從角落出現,朝他拱手:“少爺。”
“把她帶到地下室,我要親自審問。”他盯着她的目光,猶如盯着一個仇敵。
“是!”
幕傾城被人脅迫着來到地下室,這裏光線陰暗,隻點着兩盞淡藍色的燈。
已經是十月了,天氣轉涼,地下室很有些陰冷。
她隻穿着薄薄的睡衣,坐在一把椅子上,望了眼身後站着的高大男人,很有些無奈。
鍾瑤的心理無從琢磨,反正她是不讓自己好過就是。
不過到底,她沒有對自己起殺心……
她想着,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正想着,腳步聲響起,地下室的大門被打開,幕北寒出現了。
他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聲音平靜:“我知道,你是鍾瑤的人。”
幕傾城無語。
“關于鍾瑤,我知道她的全部。所以,你最好識相點,告訴我,傾傾被藏在哪裏。”
地下室中很沉默,幕傾城望着他,最後沉聲道:“若我說我就是幕傾城,你信不信?”
幕北寒盯着她,她自嘲地勾起唇角:“好吧,望着這樣一張臉,其實連我自己都不信。”
兩人之間,再度陷入沉默。
過了會兒,幕北寒似乎是有些不耐煩:“我給你十分鍾時間,考慮好了,到底要不要告訴我。”
幕傾城靜靜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着睡衣衣角,一聲不吭。
這裏真的很冷,又過了會兒,她忍不住抱起雙臂搓了搓。
幕北寒觀察着她,她的一舉一動,的确……
可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刻意模仿傾傾呢?
也許,他們找了這麽一個人模仿傾傾,然後将她送到自己身邊,從而取代她的傾傾……
他想着,頭腦有些疼痛。
他已經很久不曾好好睡過一覺,眼睛裏的血絲,都昭示着他的疲憊。
這些疲倦日積月累,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思考和判斷能力。
十分鍾很快過去。
手下對幕北寒微微颔首。
幕北寒再度看向幕傾城:“你想好沒有?”
“我就是幕傾城。”幕傾城皺起眉頭,将兩人從相遇到離别的所有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
幕北寒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等他聽完,忍不住道:“興許,你們從傾傾身上打聽到這一切,然後再來欺騙我。你們把傾傾怎麽了?!”
幕傾城面對他的死腦筋,幾乎想要撞牆。
她知道幕北寒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可不曾想過,他居然小心到這個地步。
她望了眼四周的保镖,輕聲道:“讓他們退下去,我證明給你看。”
幕北寒擡手,周圍的保镖們似是不放心幕傾城,生怕她對他們家少爺出手似的,上前用手铐将她的雙手拷住,這才猶豫着退下去。
地下室裏隻剩兩人,幕傾城起身走到他身邊,大大方方地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垂下眼簾,朝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頓時,幕北寒整個人都僵住了。
熟悉的,味道……
幕傾城輾轉加深着這個吻,瞳眸裏一片深邃。
大約,鍾瑤打死都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向幕北寒證明,她就是幕傾城。
幕北寒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炸裂,他盯着眼前放大的臉,一顆心跳得極快。
這個女人,的确是他的傾傾!
下一秒,他的大掌扣住幕傾城的腦袋,将這個吻的主導權奪了過來。
無數的話語,無數的交流,盡都在這個纏綿悱恻的吻中實現。
直到幕傾城喘不過氣來了,幕北寒才松手,凝視她片刻,将她重重抱進懷裏:“傾傾!”
他抱得很緊,仿佛要将她整個人都揉進骨血裏。
他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緊閉着的雙眼隐隐有些濕潤。
幕傾城被他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忍不住使勁兒去推他:“幕北寒……我要死掉了!”
幕北寒戀戀不舍地松開手,伸手撫摸着她的面頰,桃花眼中隐隐有着心疼:“傾傾,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幕傾城見他好似很在意自己的相貌似的,心裏忍不住低落。
她站到地上,低垂着腦袋:“我被鍾瑤抓走了……後來,我想着逃跑,被她發現,又抓了回去……然後等我醒來的時候,這張臉就變成這樣了……”
她的眼淚一顆顆落在地上,因爲寒冷,雙手緊緊抱住胳膊。
幕北寒起身,想要抱一抱她,可是看着她的樣子,卻忍不住又收回手:“我送你回房。”
幕傾城詫異地擡頭看他,他已經轉身往地下室的入口處走去。
她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幕北寒這是,嫌棄她的容貌和聲音嗎?!
她顫抖着跟上去,一顆心低沉到極點。
而走在前面的幕北寒,卻雙眼通紅。
是他做得不夠好,是他沒有保護好傾傾。
他沒有臉去抱她,更沒有資格去抱她。
他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這個仇,他必須要爲傾傾讨回來!
等到他爲傾傾報了仇,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向傾傾求婚。
至于白落落……
桃花眼中掠過一道暗光,他這個人,向來有仇報仇,睚眦必較。
第七間傭人房,幕北寒将幕傾城送了進去。
房間有點狹小,幕北寒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然而現在大仇未報,必須先委屈傾傾。
他握了握她的雙手:“等過一段時間,我接你出去。現在,你不能暴露身份。”
幕傾城低垂着頭,瞳眸一片黯然。
幕北寒,他是不是不想讓白落落知道,她回來了?
果然,他是介意的,他介意自己的容貌和聲音……
原來他喜歡的,隻是她的容貌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