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傾城偏過頭,隻覺東臨火越身上的戾氣很重。
“你到底怎麽了?”她輕聲問。
東臨火越隻是不語。
他的眼圈很紅,像是煙熏過一般。
幕傾城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邊:“你剛剛在樓下說——”
“你就當沒聽見。”他聲音冷冷,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幕傾城聞不得煙味兒,被嗆得咳嗽了幾聲,忍不住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說的備胎——”
“我說,你就當做沒聽見!”東臨火越轉身沖她大吼。
幕傾城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鳳眸裏都是懼意。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态度又很惡劣,她真的被吓到了。
東臨火越将她的恐懼盡收眼底,聲音冷漠,更像是在命令:“回你的房間。”
幕傾城垂下眼簾,轉身往門口走去。
剛走了兩步,腳踝處一陣疼痛,她忍不住蹲下去,一張小臉慘白慘白。
東臨火越望着她瘦弱的背影,猛地抽了一大口煙,随即将煙重重撚滅在煙灰缸裏,走到她身邊蹲下。
“疼嗎?”他輕聲問。
幕傾城擡頭看他,他的單鳳眼中都是關切,不似作假。
她點了點頭,有些委屈。
東臨火越不發一語地将她抱起來,徑直往她的卧室中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随即拿來她的睡衣,在床邊站立良久,有些尴尬地将睡衣放到床頭:“你自己換一下。我在外面,如果有需要,叫我就好。”
“嗯……”幕傾城看着他離開,一手抓着睡衣,完全處于懵懂狀态。
而另一邊,幕家莊園内。
已經是深夜,幕北寒躺在床上,一張英俊的睡顔看起來有些焦慮。
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似乎是在睡夢中遇到了麻煩。
夢裏,他站在一座山的山腹之中,穹頂是人工做成的,明珠鑲嵌,流動着水銀一般的星辰。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震耳欲聾,他清楚地看見,藍色的火焰沖天而起,一道岩漿隔開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面容絕豔,正是傾傾。
她的手伸向岩漿對面,哭得很厲害。
他隐約看見,岩漿對面是個男人,隻是看不大清那個男人的面容。
下一瞬,一個相貌可怖、有着藍色頭發的男人忽然将傾傾托起,直接把她甩到了對面。
傾傾和對面的男人抱在一起,很快相扶持着離開。
他想要追上去,可沖天而起的岩漿攔住了他的路。
緊接着,他看見那個藍色頭發的男人掉進了岩漿之中。
傾傾和對面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然而他們并未停留。
他站在地面上,默默注視着岩漿裏,不過幾瞬的功夫,岩漿裏忽然騷動起來。
一隻骨節分明、蒼白可怖的手,從岩漿内探了出來。
他往後退了一步,便看見那個男人費盡力氣爬上來。那麽灼熱的岩漿,對他而言,竟分毫都沒有損傷。
幕北寒默默看着,那個男人坐在地面喘着粗氣,擡眸,一雙海藍色的瞳眸格外瘆人。
下一瞬,夢醒。
幕北寒坐了起來,扶着腦袋,隻覺腦子裏一片混亂。像是有一隻大手在腦海之中翻攪,疼得他緊緊皺起眉頭。
這樣坐了很久,那陣疼痛才稍作緩解。
他沉默片刻,下床走到窗邊。
窗邊的畫架上,那副拍賣來的古畫靜靜懸挂着。
月光投灑進來,使得那幅畫看起來朦朦胧胧。
他注視着畫中人兒,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
桃花眼中情緒複雜,“傾傾……”
翌日,天明。
幕傾城的身體恢複能力真的很令人驚歎,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她便像沒事人一般,自然地下樓吃早餐。
對昨晚的事情,兩人默契地緘口不言。
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
一旦開口,捅破了那層紙,便再也回不去。
她剛吃完一隻三明治,門鈴聲便響了起來。
打開門,幕北寒走進來,對東臨火越點了點頭。
東臨火越特大爺地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中捧着報紙,對他的招呼視而不見。
“你等我,我上樓拿包。”幕傾城說着,動作迅速地往樓上跑。
幕北寒瞥了眼東臨火越,“她住在這裏,承蒙你照顧了。”
“照顧美女,我向來很樂意。”東臨火越聲音慵懶,頭埋在報紙裏,根本不去看幕北寒。
幕北寒抿了抿唇,不知道哪裏得罪他了。
過了會兒,幕傾城下來,與東臨火越道了聲再見,便和幕北寒一同離開。
東臨火越這才拿開報紙,盯着兩人的背影,撇了撇嘴。
他的眼睛下面挂着兩個黑眼圈,格外地顯眼。
而幕北寒與幕傾城兩人徑直來到機場,幕傾城正要訂票,幕北寒直接帶着她走到一旁的私人通道。
“不是說去見我師父嗎?”幕傾城好奇。
“嗯。”幕北寒聲音淡淡,“但是不用買票。”
二十分鍾後,幕傾城坐進了幕北寒的私人飛機上。
她默默看着一旁淡定自若品酒的男人,好吧,果然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幕北寒的飛機很霸氣地降落在了山頂空地上,引得她家師弟跑出來,一臉驚奇地看熱鬧。
她帶着和幕北寒下了飛機,小童跑過來,有些害怕地望了眼幕北寒,輕聲道:“師姐,你又回來看師父啦!師父在樓上……”
幕傾城點了點頭,讓幕北寒在這裏等着,自己進了磚樓。
幕北寒環視四周,這裏十分偏僻,除了那座磚樓,根本就沒有人煙。
他示意手下從飛機上取出糖果包,親手遞給那個看門的小童:“你們在這裏,住了多少年?”
小童一臉驚喜地接過糖果包,頓時對幕北寒一點防備和警惕都沒有了:“我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和師父住在這裏了。師姐也是!”
幕北寒點了點頭,望了眼窗簾緊閉的二樓,聲音柔和:“能讓我進去嗎?”
小童吃糖果吃得不亦樂乎:“大哥哥是好人,大哥哥進去吧!”
于是乎,幕北寒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二樓,那個老人坐在書桌後,屋子裏光線很暗,亮着一個昏黃的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