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等着!”裴九撂下話,拽住行李箱的拉杆,氣勢洶洶地離開。
東臨辰前對幕傾城歉意一笑,随即追了出去。
幕傾城盯着裴九的背影,小臉上都是冷然。
她害裴九無家可歸?
裴九何嘗不是,害得她無家可歸?
外面,東臨辰前追上裴九,“你要去哪裏?”
裴九頓住步子,“要你管?”
“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面,很不安全。若是沒有地方去,不如,先去我那兒?我就住在火越房子後面那一棟。”他笑容溫和。
裴九眸光微閃,看了他幾眼,似乎是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随即将拉杆遞到東臨辰前手邊。
這個小動作,帶着一點點傲嬌,一點點任性,像是鬧脾氣的小女孩被大哥哥哄好了,撒嬌時的小模樣。
東臨辰前自然地握住拉杆,帶着她一起往後面走去。
裴九望着他寬厚而高大的背影,在八月豔陽天之下,忽然覺得,很心安。
好像是,失散已久的東西,重新回歸到了身邊……
别墅大廳内,幕傾城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卻覺得節目索然無味,又拿起遙控器關掉。
整個大廳一片安靜,她靠在沙發上,腦海有幾秒鍾的放空。
随即,小時候的記憶,流水一般湧入腦中,叫她有些頭疼。
七歲的時候,她第一次從師父那裏下山,一個人背着包,坐車去市裏。
市中心的琳琅滿目晃花了她的眼,不過對于那些看起來漂亮卻貴重的東西,她也隻有看看的份兒。
她站在櫥窗外,那是一家玩具店,櫥窗裏的洋娃娃十分漂亮。
她看得出神時,一個大男孩兒帶着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那小姑娘正是裴九,她指着櫥窗裏的洋娃娃,笑容燦爛:“哥哥,我要那個!”
彼時的大男孩兒正是今天的裴炎,他笑着牽她進去,爽快地付了賬。
出門時,裴九被門檻絆了下,那隻漂亮的陶瓷洋娃娃一下子從手中飛了出去。
幕傾城當時下意識地上前,她的速度和爆發力好得驚人,成功抓住那隻娃娃,有些愛不釋手地端詳了會兒,随即遞還給裴九。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裴炎看她的眼神。
那是一種欣賞,是一種承認,更是一種赤·裸·裸的利用欲。
可惜,當時的她,并不懂這許多。
裴炎将她帶回了裴家,陰差陽錯,某一天,他突然拿出DNA檢查報告,十分激動地告訴她,原來她就是他們家丢失許久的妹妹。
當時她是高興的,她以爲,她找到了家。
可是後來,她被裴炎送去國外,學習各種專業和技能。再後來,她被要求幫助他們家做很多事。
從間諜到殺手,她都幹過。
爲了他們家,她不知犧牲了多少。
也因爲裴炎對她的器重,而引來了裴九的嫉妒。
隻要她和裴九同時待在裴家,必然會發生明争暗鬥。
裴炎的處理方式,往往隻是最簡單的一句話:“九兒還小,你便讓着她些吧。”
她便也無話可說。
她的最後一項任務,是将幕氏整垮,由裴氏取而代之。
當時裴炎的意思是,如果這項任務她能夠成功,他們就會召開新聞發布會,告訴所有人,她是裴家的大小姐。
其實她到沒有多麽在乎那個稱呼,她在乎的,隻是被家人認可。
所以,她答應了。
答應得毫不猶豫。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着,直到,她的心被那個男人打亂。
她是很難動情的一個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對他,她就是難以抑制地心動了。
明知道是火坑,她卻依舊跳了下去。
直到,愛得萬劫不複。
幕傾城回想着,有些頭疼地扶住額頭。
現在回想起來,那份DNA檢查報告,出現得未免太過巧合。
也許,她并非裴家的孩子。這一切,不過是當初裴炎看中她的行動能力,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如果,如果真的按照計劃,整垮了幕氏,其實,裴炎大約也是會殺她滅口的吧?
他那樣的人,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幕傾城微微眯起鳳眸,睫毛間隙,隐隐有着寒光跳躍。
傍晚時分,東臨火越從外面回來。
幕傾城正坐在沙發上看一部熱播仙俠劇,東臨火越脫掉風衣挂在衣架上,掃了電視一眼,聲音中帶着不屑:“弱智!”
幕傾城挑眉:“你說什麽?”
“你們女孩子就是愛看這些情啊愛啊的東西,無趣!”他走到幕傾城身邊坐下,跟着看了會兒,随即指着電視,無比挑剔,“看看,這編劇真是腦殘,一隻狐狸還會做春夢?怎麽可能呢?”
幕傾城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那動漫裏,動物都會修煉成精,你怎麽說?”
東臨火越笑了兩聲,随手拿起桌上的報紙,靠在沙發上看了起來:“有空的話,還是多看看新聞吧。”
幕傾城頗感不爽,東臨火越忽然放下報紙:“對了,裴炎他将黑鍋都甩到手下身上,自己逃脫了。”
“嗯。”幕傾城回答。
東臨火越不由偏過頭看她:“你知道?”
“知道。”幕傾城說着,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電視。
東臨火越看了她半晌,輕聲道:“事到臨頭,你難道,對裴氏手軟了?”
幕傾城聲音淡淡,“他要求我不再針對裴氏,我開出的條件是,讓裴九離開裴家,他辦到了。”
“幕傾城,區區一個裴九,就把你打發了?”
“沒有。”幕傾城精緻的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對他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不必遵守約定。我想,他也并未打算對我遵守約定。他雇傭來的殺手,還埋伏在四周吧?”
東臨火越微微颔首:“不錯。”
幕傾城唇邊的冷笑更盛,“就讓他們守着好了。這段時間,對裴氏先緩緩,我想拉攏一個人。”
“誰?”東臨火越好奇。
他總覺得,幕傾城這個女人很不簡單。神秘的出身,神秘的師父,一身功夫,似乎也不簡單。
能夠值得她拉攏的人,不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