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開。”
“你心情不好?”
“沒有。”
幕傾城站在他面前,“你手上的傷口……”
“你在關心我?”他擡頭,桃花眼在黑暗之中,閃爍着妖異的光澤。
“……”
“過來。”他又說道。
幕傾城往前走了兩步,他拉住她的手腕,力氣極大。
她往前一跌,便落在了他的懷中。
他的身上都是酒氣,她有些不适應。
他将她抱在懷中,“别動。”
黑暗之中,他就這麽抱着她。
她的身上有好聞的香皂味兒,他知道,她的衣裳,都是她自己洗的。
桃花眼注視着虛空,他聞着那香味兒,心中的郁氣逐漸消弭。
“幕少爺……”幕傾城蹭了蹭身子,有些不适應這樣被人抱着。
“不要說話。”
她噤聲,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悲傷。
這悲傷經久不絕,叫人的心都涼了。
“你,在傷心什麽?”
她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幕北寒喝了一口紅酒,目光依舊落在虛空,“一年前,我的生日,我叫她不要離開。可她,不肯。”
原來是因爲那個女孩……
幕傾城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糾葛,但是她感覺得到,他是喜歡那個女孩的。
她輕聲說道:“可她現在回來了,你今天,爲什麽要拒絕她呢?”
他擡頭盯着她的眼睛,“丢掉的東西,我是不會再撿回來的。丢掉我的人,我也不會留戀。”
他的大掌覆在她腰間,像是威脅,又像是警告,一字一頓說道:“我不容許,這世上,任何人背叛我。”
幕傾城小身子抖了抖,下意識說道:“我不會背叛你……”
不會背叛,也沒有背叛的資本。
幕北寒将那杯紅酒湊到她的唇邊,她懵懵懂懂地喝了一口。
“乖女孩。”
他表揚了一句。
幕傾城的目光卻落在他端着酒杯的手上,那隻手滿是幹固了的血液,半昏暗的環境裏,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幫你包紮?”她輕聲道。
幕北寒沒有反對。
她起身開了燈,端來小水盆,小心翼翼地将污血擦拭幹淨。
她不知道他疼不疼,也不敢看他的臉,隻是低垂着頭,動作輕柔。
他盯着她,也許她自己不知道,此時她的表情,溫柔得不像話。
他陰郁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許多。
沉默之中,她拿了清涼的藥膏給他塗上,最後輕輕纏上紗布。
她沒學過包紮,等笨手笨腳地纏完紗布,幕北寒的手已然成了一隻粽子。
他卻意外的,生氣不起來。
午餐時,季墨注意到幕北寒手上的傷,吓了一跳,忙問起他是怎麽受傷的。
幕北寒不以爲意,“已經沒事了。”
季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隻包成了球的手,“怎麽包紮成了這副樣子,少爺要怎麽吃飯?我去叫醫生重新包紮一下吧?”
一旁的幕傾城低頭,臉頰上升起兩朵紅雲。
眼角餘光瞥見那隻手,好像,包紮的的确有些慘不忍睹……
幕北寒眼中掠過戲谑,涼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傾城,喂哥哥吃飯。”
幕傾城猛地擡起頭,他神色瞬間認真。
“這可是你包紮的,你得對我負責。”
對他負責?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
幕傾城甩了甩腦袋,咬咬牙,拒絕:“我不會喂人。”
幕北寒悠悠擡起那隻受傷的右手,作勢去拆紗布:“哥哥失戀了,做妹妹的不但不關心,還擺出這樣冰冷的姿态……真是叫人傷心。這傷口,包不包紮,想來也無人會心疼。”
幕傾城伸手攔住他:“喂!”
他擡眸,桃花眼中都是被抛棄的涼意。
“拿你沒辦法……”幕傾城皺着眉頭,端起他面前的飯碗,舀了一勺白米飯湊到他嘴邊。
幕北寒盯着她的眼睛,将米飯吃了進去。
幕傾城完全沒有喂飯的經驗,喂得全是白米飯,幕北寒卻也不挑,一口一口全數吃下。
站在大廳裏的季墨以及一幹傭人同時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眼前這一幕。
他們高貴冷漠、口味無比挑剔的少爺,今日怎麽光吃白米飯?!
還有那唇角微微噙着的笑意,很匪夷所思啊!
等到一餐飯結束,已是半個小時後。
幕傾城隻覺伺候這個少爺簡直比啃高數還要難,見他終于優雅地擦了嘴,松了口氣,“我上樓了。”
說完,逃命似的溜了。
下午的時候,幕北寒一個人待在卧室,處理完季墨送上來的文件,忍不住打開手機,微信那裏提示有未讀消息。
他打開來,“早安”兩個字躍入眼簾。
薄唇掀起一抹笑,他簡單地回了兩個字。
“午安。”
隔壁房間,幕傾城剛做完一套習題,抽屜裏的手機震了震,她拿出來,是漠北輕寒發來的信息:“午安。”
她笑了笑,也回了個“午安。”
很快,又來了一條:“你在做什麽?”
“做習題。”
“好勤奮。”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她含笑發了過去。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屏幕冰涼,幕傾城卻覺得手心火熱。
這個人,還蠻有趣。
沒過片刻,漠北輕寒又發來消息:“你是怎麽樣的女孩?”
幕傾城愣了愣,回他:“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孩?”
“有哪個男人,會給自己取名‘粉絲小熊’?”
幕傾城撓了撓腦袋,“那你呢,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猜。”
幕傾城歪了歪腦袋:“你的數學很厲害,你是男生?”
“真聰明。”
“我認識一個男生,他數學也很厲害。”幕傾城想着,發了過去。
隔壁房間,幕北寒對着手機屏幕挑眉,唇角的笑容愈發濃了:“哦?他是你什麽人?”
“不是什麽人,他性子很惡劣的。”
幕北寒盯着那行信息,心情忽然不好了:“爲什麽性子惡劣?”
“其實也不算惡劣吧,他人挺好的。就是愛吓人。”
幕北寒的面色緩了緩,正要再回她,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聽着電話,面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走到窗邊,從這裏遠眺,可以清晰地看見莊園外停了不少車,一些人手持相機和話筒,正擠在門口。
季墨拿着幾份報紙,匆匆推開門:“少爺,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