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盯着那個癫狂的那人,後背不覺起了一身冷汗,“這個人,他到底是誰?”
東臨火越搖了搖頭,“我與他打鬥之時,他說他是藥瘋子。”
林瑞嘉愣了愣,當初發現林七月身上被終有折顔秘藥時,她曾聽鹿鹿提起過這個人。
可是,這個人不是幾百年的人嗎?
“也許,他在自己身上實現了某種能夠延續生命的秘法。”東臨火越聲音很輕。
“這是逆天而爲。”林瑞嘉蹙眉。
“是啊,逆天而爲。可任何逆天而爲,都會付出代價。隻是不知,他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麽……”東臨火越輕聲。
藍色的火焰燃燒得愈發熱烈,封藥圍着火焰跳着奇異的舞蹈,滿嘴都是别人聽不懂的話語。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轉身,陰鸷而殘忍的目光落在了林瑞嘉身上。
林瑞嘉一怔,眨眼間,封藥便迅速朝她掠來:“木家的女兒,該是你犧牲的時候了!”
東臨火越猛地将林瑞嘉推到身後,與封藥戰鬥在了一起。
封藥的功夫出神入化,東臨火越隻能勉強招架。
桑若等人都提劍加入了戰鬥,可封藥就像是夜叉一般,在他們之中穿行自如,這些人根本傷不着他分毫。
東臨火越的短匕好不容易劃傷他的胳膊,他卻獰笑着,那隻胳膊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坐在林瑞嘉身邊的殷雪歌愣了愣,低頭望了眼小腹上的勉強愈合的傷口,這個男人,比她更加厲害……
她盯着這個男人,心裏,忽然又升起了恨意。
海藍色的瞳眸裏,有情緒不斷變換。
她想起了小時候,自己還是有着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的。
她和一群一般大小的孩子,被人關了起來,整整兩天兩夜,水米未進。
後來,這個男人出現了,手中拿着散發出異香的藥丸,一一給他們吃了下去。
不過三天的功夫,他們的容貌和體質就開始發生變化。
他們比常人更強,可一部分人,卻失去了常人的感情。
一些人沒有了感情,被這個男人全部帶走,大約是訓練成了殺手機器。
還有一些孩子,包括她在内,被送回了大人們身邊。他們還有感情,知道什麽是愛,什麽是恨。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再不能像普通人那般,光明正大出現在大街鬧市之中。
因爲,他們已經被奪去了作爲正常人可以擁有的外貌。
殷雪歌撫摸着小腹,雙眼緊盯着那個男人,眼睛裏盡是寒光。
她從後背拔出貼身的一柄長刀,正要沖過去,林瑞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是上去找死?!”
殷雪歌掙開她的手,“你的先祖逃了出來,可還有很多人都沒有!幕傾城,我要殺了他,我要爲族人報仇!”
她說完,毫不猶豫地沖進了戰鬥圈内。
林瑞嘉蹙着眉尖站在原地,封藥被衆人包圍,終于勉強打成平手。
林瑞嘉的目光忽然落在羅盤邊,隻見一個敏捷的女子站在羅盤上,烏發高挽,面容清秀卻冷漠。
南楚?
南楚将手伸進了那道火焰裏,緊緊握住東臨觀月的手,将他從火焰之中拽了出來。
東臨觀月的身子剛暴露在空氣之中,不過轉瞬的功夫,他的身體竟化作了塵埃!
南楚一臉漠然,伸手接住了那些飄零落下的塵土,聲音透着冷意:“你一生都被人束縛,乃是真正的可憐人。你說,你這一生自始至終想要的,是自由。”
“是啊,你那麽聰明,你早就知道,我師父的真正目的。你早就知道,你不過是他的一個藥罐。”
“隻是,你還想要活下去,你還想要掙脫他的束縛,獲得你想要的自由……哪怕隻要那一點點的希望,你也拼了命去嘗試。”
她說着,不覺笑了起來,“人說飛蛾撲火是自取滅亡,可我卻知道,寒夜裏那一點溫暖,值得用生命來換。”
南楚的瞳眸裏盡是回憶,當初那個少年,是她年少所愛,她甯願舍棄南疆刺史大小姐的身份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卻偏偏死于非命。
而現在這個男人,是她一生所愛。
他懦弱至極,卻也勇敢至極。
他令人恨得牙癢,卻又讓人禁不住地憐憫。
他嘗試那份逆天而行的禁藥,他比普通人更加刻苦用功,隻因爲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自由……
南楚的瞳眸之中,逐漸彌漫了水霧。
她還記得,那一天黃昏,天色漸晚,滿城微雨,她打着傘在林瑞嘉的寝殿外等他。
她透過窗戶看進去,隻見他轉身欲走時,卻又回頭對幕傾城說道,傾城,我隻是想要自由……
彼時幕傾城并未懂他的話,可站在窗外的她,卻很清楚他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的目光轉向林瑞嘉,語氣冰冷“我放走了你女兒,欠你的人情,算是還了。”
林瑞嘉張了張嘴,想要說“謝謝”,卻又覺得說了反而生分。
封藥被人糾纏,眼角餘光注意到羅盤上發生的一切,不由大怒。
他渾身散發出淩人的氣勢,下一瞬,他猛地震飛了周圍的人,身形一動,已然來到南楚身邊。
南楚轉向他,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南楚的脖頸,滿臉都是猙獰:“你居然,你居然破壞掉我的藥罐……”
他手中發力,南楚被他掐着脖頸拎了起來,腳尖已然離開了地面。
她雙手抱住封藥的手,低頭看着他那表情恐怖的臉,聲音依舊冷漠:“師父……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拿他當你的藥罐——”
她話未說完,猛然發出一聲慘叫,封藥手中的火焰蔓延到她身上。
他松了手,眸光冰冷地看着南楚在地上劇烈而痛苦地翻滾。
“阻止我的人,都得死。”
他聲音嘶啞,藍色的瞳眸毫無感情:“阻止我長生,阻止我成大業的人,都得死!”
那火焰燃燒得愈發猛烈,不過幾瞬的功夫,南楚竟活生生化作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