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兀自議論,門外,東臨兮雨一個人靜靜站着。
小小的手垂在腿側,她垂着頭,劉海遮擋住了她的表情。
她聽着裏面響起的笑聲,小手攥成了拳頭,默默轉身離去。
學堂後草場邊是馬廄。馬廄前,唐岚将他的小馬駒送了進去。他喂了小馬駒一把幹草,拍了拍它的腦袋,才轉過身準備離開。
可剛一轉身,他卻看見兮雨在他面前站着,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他心生疑惑:“怎麽了?”
兮雨擡頭看他,眼圈通紅通紅,忽然大哭出聲,一把将他抱住:“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沾濕了唐岚的衣襟。
唐岚不知她究竟是怎麽了,隻得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兮雨别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麽了?”
兮雨仰起傷心的小臉,将剛剛聽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唐岚聽罷冷笑,“果然跟我猜的一樣。”
他說着,低頭看向兮雨,唇邊浮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件事,你是想往大了鬧,還是想息事甯人?”
兮雨愣了愣,便聽得唐岚說道:“這件事往大處說,是他們意圖謀害公主,罪無可赦。往小處說,是小孩子們的玩鬧。所以你想把這件事,鬧大還是就這麽算了?”
兮雨卻隻是傷心地哭着,聲音哽咽:“我對他們那麽好,他們爲什麽要這樣對我?我以爲,我以爲蘇哥哥是真的對我好……”
唐岚摸了摸她的腦袋,“皇宮之中哪有這樣簡單的事?”
兮雨用手指擦了擦眼淚,唐岚把她的手掰開,“這樣擦眼淚,對眼睛不好哦!”
說着,拿出一條絲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淨臉上的淚。
兮雨輕聲道:“我不想把這事鬧大……他們平時有帶我一起玩兒……”
唐岚笑了笑,“都依你。不過,總得收取一點利息才是。”
說着,牽了兮雨的小手往太醫院而去。
太醫院裏,蘇螢光和溫瑜正在房中說話,房門猛地被人踹開。
兩人擡眼看去,唐岚牽着兮雨的小手站在門口,一臉兇神惡煞。
蘇螢光和溫瑜愣了愣,便聽得唐岚說道:“你們兩個好深的心思,居然謀害欺騙公主!”說着,大步跨進去,揪住蘇螢光的衣領,一拳揍了下去。
蘇螢光雖然年紀比較大,卻是個文弱小書生,哪裏是到處鬼混的唐岚的對手!
他毫無招架之力,想要還手,卻被唐岚狠狠壓住。
最後唐岚将他按在地上揍,拳頭直往他臉上招呼。
溫瑜吓了一大跳,下床想要勸架,卻被唐岚一把推開。
溫瑜見兮雨在那裏傻站着,氣得不輕,奔過去抓住她的手腕,“你倒是說話啊,表哥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快上去勸架!”
兮雨冷冷甩開她的手:“别碰我!”
溫瑜怔了怔,“你這是怎麽了?”
兮雨的聲音泛着冷意:“你們做了什麽你們心裏有數!剛剛你和蘇螢光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溫瑜一張小臉頓時慘白慘白,說不出一句話來。
房中隻能聽見蘇螢光的慘叫聲,唐岚像是要不知疲倦一般,把他的臉打得腫成了豬頭才罷休。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蘇螢光,朝他啐了一口:“給小爺記好了,今天這隻是一點點利息而已,下次别讓小爺看見!小爺看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聽見沒?!”
說罷,十分霸氣地轉身,牽起兮雨的小手揚長而去。
溫瑜雙腿都吓軟了,癱在地上,大口呼吸,目光落在蘇螢光身上,隻見他鼻青臉腫,牙齒都被打落兩顆,鼻梁也被打塌了。
他的臉上全是鼻血和嘴巴裏冒出來的血,發髻散亂,衣裳被撕破,不停發出呻吟,整個人宛如一條死狗。
看見他這樣,溫瑜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害怕得瑟瑟發抖。
唐岚牽着兮雨的小手走到外面,兮雨擡頭,看見他的側臉上全是堅毅。
她在原地站定,聲音很輕:“從前,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生我的氣……”
唐岚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出生皇室,便該懂得分析人心。你是公主,世上有很多人都存了利用你的心。所以這些人,都是你不能接近的。你要和真正愛你的人在一起。”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說的頭頭是道。
兮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謝謝你,唐岚哥哥。”
這一聲“唐岚哥哥”,将唐岚叫得心都要甜化了。
他笑眯眯伸手摸了一把兮雨的小臉蛋,“以後都要叫唐岚哥哥,聽見了沒?”
兮雨猛地點了下頭,鼻子有些泛酸。
下午時分,唐岚同兮雨和好的消息傳進了林瑞嘉耳中,林瑞嘉自是高興不已,親自做了一大桌飯菜,說是晚上要好好招待兩個小家夥。
她正在小廚房裏忙活時,桑若進來,輕聲道:“錦書讓她去打掃花園,趁着她離開的功夫,桑果她們搜查了她的房間,并沒有發現兵符。她身上,也沒有兵符。”
林瑞嘉滿手都是面粉,聽到桑若的禀報,拿起毛巾擦了把臉,“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
桑若離開後,林瑞嘉繼續揉面,心裏卻尋思着,莫非真如賀烈所說,賀家的兵符,落進了那個刺客手中?
可是那個刺客,到底是誰呢?
晚上開飯之後,林瑞嘉與東臨火越坐在上座,三個小包子坐在一起,兮雨和唐岚意外地友好,一句都沒吵,因此晚上這一餐飯吃得很是盡興。
入夜之後,林瑞嘉遣人将三個小包子送回各自的寝殿,自己則沐浴更衣,同東臨火越一道坐在屋檐下乘涼。
今夜繁星滿天,林瑞嘉将偷偷搜查賀明月的事說了一遍,東臨火越摟着她,含笑道:“勞你爲我的事盡心。澹台驚鴻查了這麽久,依舊沒查出刺客的蹤影和兵符的消息。我猜,東臨國境内,必定有個高手如雲的秘密組織,正對咱們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