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出一位皇後,那賀家,将第一次淩駕于其他世家之上,貴不可言……
他的眸子裏都是算計,旋即淡淡出聲道:“明月長這樣大,還未去過都城吧?祖父領你去看看京城的繁華,如何?”
賀明月端坐在那裏,一身肌膚欺霜賽雪。
而即便垂着眼簾,亦能看出那是一張國色天香的臉。
她聞見此話,擡起眼簾,美麗至極的杏眼之中,流轉着無限寒霜。
可這寒霜,卻無法掩蓋她分毫的美貌,反而讓她看起來似一支帶刺的玫瑰,透着一股野性的美麗。
她的聲音很冷,卻韻味天成:“是,祖父。”
最終,賀老帶着嫡長子賀烈、嫡長孫女賀明月一起去往天照城。
于他而言,他是奔着天照城皇家的潑天富貴去的,他肩負賀家一族的重擔,他想讓賀家更上一層樓。
車隊一路蜿蜒而下,賀明月端坐于馬車之中,那張臉依舊冷若冰霜。而她看見的,遠比她祖父看見的遠的多。
當今聖上專寵皇後,且皇後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其他女人想要上位,難如登天。
隻是賀家年輕一輩裏,沒有什麽傑出的人才。若想家族繼續興旺下去,唯有搏上一搏。
隻是不知,那位傾城郡主,是否真的像傳言中那般厲害……
而在他們往天照城來時,夜冥領着七個人的精銳暗衛小隊,正悄無聲息地往賀家而去。
等地方的世家們都到了天照城後,東臨火越在宮中大擺宴席款待。
因爲壽宴在後,所以此次宮宴規模并不大,能夠出席宴會的都是天照城最有頭有臉的那一小撥人。
因着初夏夜裏的天氣涼爽,所以宮宴是在禦花園中舉辦的。宮人們拿來了數百盞燈籠挂在禦花園中,火樹銀花,将整個禦花園照耀得亮如白晝。
東臨火越攜着林瑞嘉到來時,衆人都已入場。
行過禮後,東臨火越絕口不提政事,隻是笑道:“今夜月色極好,荷葉飄香。朕的皇後特意爲衆位卿家準備了上好的荷花釀,來,諸位不醉不歸!”
衆人共飲了一盞,場中氣氛逐漸放松開來。
林瑞嘉的目光如羽毛般輕輕掃過賀家人所坐的位置,賀老依舊是老模樣,隻是身邊,多了個極美的姑娘。
這姑娘眉宇之間,都是寒霜,端坐在那裏,脊背挺直,像是一支不會彎折的帶刺玫瑰。
這樣的女孩,倒是少見……
在林瑞嘉打量賀明月時,賀明月也正透過眼角餘光,悄悄觀察林瑞嘉。
傳聞這位傾城郡主美貌傾國,曾引得天下幾位皇帝共同角逐。今夜一間,果然名不虛傳。
她的美麗,并非是金銀珠寶、寶玉衣裝、玲珑發髻堆積出來的,而是從内到外,透出的一股風華。
賀明月在長郡之時,也曾見過不少美人。她覺得在那些美人之中,自己若稱第二,絕無人能稱第一。
對于傳聞中有着傾國美貌的這個皇後,她甚至也覺得,不過是傳言誇張罷了。
隻是今日一見,“傾國傾城”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她終于領會了。
精緻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不過,越是優秀的對手,争鬥起來,才越有趣……
幕傾城,很好。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卻隻是打了個轉,很快又各自收回。
林瑞嘉端起杯盞,笑道:“賀老身邊的那位美人,不知如何稱呼?”
賀老愣了愣,旋即起身朝東臨火越與她拱手:“此女乃是老臣的嫡長孫女,喚作明月。明月,還不來見過陛下和娘娘!”
賀明月盈盈起身,氣質凜然,廣袖一揚,朝東臨火越和林瑞嘉拜下:“臣女給陛下、娘娘請安!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的聲音之中帶着一股清寒,仿佛是深林裏溪流穿過終日不見陽光的白石,很是動聽。
被揚起的廣袖緩緩落下,绯色的衣裙,加上朦胧的燈光,很襯她的肌膚。
在場的諸多貴公子都看得呆愣了,賀家的女兒,竟生得這般美貌……
一些貴夫人盯着她,甚至暗暗想着,能否與這賀家結上一門親。
沈國公微微偏頭,低聲道:“你看,這位賀小姐,配你弟弟如何?”
沈嚴失笑:“爹,咱們覺得合适,弟弟他未必覺得合适啊!這,還得問一問弟弟。”
賀明月低垂着頭,保持着行大禮的姿勢,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一道弧度。
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驚豔全場,這就是她賀明月要的效果!
林瑞嘉輕輕咳嗽了聲,淡淡道:“賀家的女兒,果然不俗。舉止從容,進退有度,堪爲世家小姐之典範。”
從皇後口中說出這樣的評價,那自然是實至名歸。
賀明月美眸中掠過笑意,聲音清澈:“多謝娘——”
她話未說完,一道歌聲悠然響起:“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顔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賀明月愣了愣,暗自惱恨是誰破壞她的好事,她與衆人一道循着歌聲看去,隻見旁邊的荷花池上,一人正頭戴鬥笠,泛舟而來。
“從别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這詞和曲都做得極好,唱腔又十分地道,轉瞬的功夫,衆人便将賀明月抛到腦後,專注地望着這個唱歌的男人。
小船靠了岸,男人摘下鬥笠,一張英俊的面龐挂着淺淺笑意,渾身浮現着纨绔不羁的世家公子氣質,翩然朝東臨火越與林瑞嘉拱手行禮:“微臣沈寬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林瑞嘉忍不住輕笑,沈寬這是在爲自己找回場子嗎?
平日裏,沈寬待兮雨和天明極好,常常教兮雨唱歌撫琴,教天明一些武功技巧。
聽完這曲子,坐在席位上的兮雨便忍不住喊出了聲:“寬叔叔,你唱得真好!”
林瑞嘉贊道:“沈卿歌聲的确好,給這場宮宴都添了顔色,該賞。”
“多謝娘娘!”沈寬随意地拱了拱手,一撩袍擺,就這麽大搖大擺回了席位。
衆人都還在回想着他的歌聲和歌詞,一時間倒沒人關注站在中間的賀明月。
賀明月尴尬地回了席,頻頻朝沈寬看去,這個男人當真是令人讨厭,居然壞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