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觀月走過去,将她們的手分開,溫柔地輕撫林瑞嘉的後背:“你沒事就好。”
屋中氣氛尴尬,蕭以秋低着頭,朝他福身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東臨觀月絲毫不在乎她走不走開,隻是輕輕理了理林瑞嘉的長發,笑容和煦:“晚上,我請你吃好吃的,等我。”
他說完,也不管林瑞嘉是否答應,便大步走了出去。
房門重新被鎖上,偌大的房間裏,又隻剩林瑞嘉一個人。她面對着不遠處的那面落地大銅鏡,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一頭烏黑長發傾斜在腰下,看起來憔悴而狼狽。
天巧樓外,東臨觀月叫住了蕭以秋。
蕭以秋瑟瑟發抖地轉身朝他行禮,得來的卻是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
她捂着臉,唇角流出血,聲音透着無助和懦弱:“對不起……”
“本王說過,不準任何人跟她提外面的事,你當本王的話,都是說說而已嗎?!”
他周身溫潤的氣質倏然變冷,仿佛另一個人似的,冰冷的叫人害怕。
蕭以秋顫抖着,不敢接話。
“滾!”
東臨觀月冷聲。
“是……”蕭以秋福了福身,逃命似的離開這裏。
接下來的三天,林瑞嘉依舊每天喝着南楚煎的藥。南楚常常挎了藥箱過來檢查她的身體,根據身體程度不斷改變藥方中每一味藥的劑量。
第三天的下午,林瑞嘉坐在床榻上,望了眼外面的夕陽,笑道:“晚上的時候,他會來吧?”
南楚正替她探脈,聞言擡眸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總是這樣。”林瑞嘉輕笑,“當初在南疆,你可還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現在與我說幾句話解解悶,都不肯嗎?”
南楚的眼角餘光瞥了眼身後侍立的丫鬟,“我是大夫,你是病人,這就是咱們的關系。如果要解悶,大可叫丫鬟進來。或者,等燕王來。”
林瑞嘉笑出聲,這笑容出現在蒼白的面容上,叫人看了心疼:“你這樣說,真是叫人傷心。我啊,甯願換個風趣點的大夫來問診。”
南楚沒再搭理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桌邊去寫改善後的藥方。
林瑞嘉望着她,直到她離開房屋,才收回視線。
她輕歎一聲,像南楚這樣的女人,想要套點話出來,還真難。
最後一點夕陽沉入地平線,天色暗了下來。
東臨觀月在亥時三刻踏月而來,推開門,卻見林瑞嘉坐在窗台上,遙望着天邊逐漸升起的一輪皓月。
這裏是四樓,距離地面足有十四米之高。她就那麽坐在窗台邊,寬松的月白色長袍被夜風吹得鼓起來,将她的身軀襯得纖瘦孤單。
東臨觀月怔了怔,她這樣,他很沒有安全感。
就好像,她随時會乘風而去一般。
他緩緩靠近她,伸手捉住她的手,将她從窗台上拽下來:“誰允許你坐在這裏的?”
林瑞嘉抽回手,低下頭去:“抱歉。”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南楚的醫術很好,三天前的傷口已經結痂脫落。
他咽了口口水,眼裏掠過渴望,旋即大力将她推到牆壁上,一手将她的雙手高高禁锢在頭頂,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低頭沖着她的脖頸咬下。
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流進他的口中,他就像是被放出籠子的饑·渴野獸,貪婪地吮吸品嘗每一滴血。
她的鮮血對他而言,甜美可口,就像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林瑞嘉死死咬住嘴唇,無法動彈的身軀被迫緊貼着牆壁。
她疼得眼淚不停淌下,目光死死盯着落地銅鏡中的人兒。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被抽離身體的痛楚,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未來無從掌控的惶恐。
她真的很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東臨觀月緩緩松開口,照舊将她的傷口****幹淨。
做完這一切,他低頭看向林瑞嘉,林瑞嘉早已滿臉淚水,薄唇被咬出了血迹,卻倔強地一聲不吭。
他托起她的下巴,用一方白色錦帕細細擦去她唇上的血迹。
月光下,他的動作溫柔到極緻。
可他唇角上沾着的一絲血液,卻讓他看起來像是黑夜裏嗜血的魔鬼。
林瑞嘉隻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無端地寒冷使她不自覺地抱緊雙臂。
外面傳來藍烏鴉的啼叫,東臨觀月擡頭看了一眼月色,緩緩收回手,轉身往門口走去。
林瑞嘉抱着身子,從牆壁滑落在地。她蹲在地上,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東臨觀月走到門口,忽然停下步子,回頭看她,笑道:“對了,明日,是我的登基大典,你要來觀禮嗎?”
這剜心一般的話,讓林瑞嘉痛得難以呼吸。
他奪了屬于越哥哥的一切,卻還來笑着問她,要不要去觀禮……
她低着頭,一言不發。烏黑的長發将她包裹,她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東臨觀月看着她身上溢出悲傷,臉上的溫和笑容逐漸斂去,一股名爲危險的東西,從他身上由内而外的散發出來。
他折回到她身邊,周身的溫潤早已轉爲了暴虐。然而林瑞嘉注意到時,卻爲時已晚。
他拽着她的長發将她從地上拉起,一雙黑眸如今赤紅可怖,嘶吼出聲:“在你心裏,我比不上他,是不是?!你們是不是都覺得,他比我好、他比我優秀?!”
林瑞嘉拽住長發一端,盡量減少頭皮所承受的痛楚,眼神之中有着對他的驚恐。
東臨觀月重重地喘着粗氣,像是在說服林瑞嘉,又像是在自我肯定:“我告訴你,我比他優秀一千倍,一萬倍!不管是什麽事,隻要我想,我會做的比他好得多!幕傾城,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東臨在我的統治下,會真正走向繁榮昌盛!東臨火越,我不會給他奪回這座王宮的機會!”
這一通話,他幾乎是怒吼着說完的。
然而林瑞嘉卻捧着頭發,靜靜地看着他:“越哥哥還活着?他在哪裏?”
東臨觀月愣了愣,意識到剛剛自己說錯了話,有心補救,卻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