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面面相觑,最後歎了口氣,一同離開。
林瑞嘉獨自去了禦書房,将東臨長鋒的信放在龍案上,端詳良久,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樣風格的信,與東臨長鋒的性格還真符合……
她托腮想了一會兒,提筆給他回信:“聖上雖不在,可東臨仍有百萬雄師,踏平秦國足矣。聖上雖不在,可将帥良才、文臣大儒,東臨無一不具。秦皇慎言。”
她寫完,吹幹墨水,又讀了一遍,覺得文字很端莊,便封了蠟,讓桑若拿去找使臣帶給東臨長鋒。
在林瑞嘉忙着東臨長鋒一事時,瑤光殿内,又是另一番形勢。
裴九抱着東臨紫晨端坐在珠簾之後,蕭道絕好整以暇地斜倚在珠簾外的軟榻上,眯着眼,聲音輕慢:“幕傾城好手段,不過是拉攏了一個婦人,便讓那姜汶丢盔棄甲投降。”
裴九示意嬷嬷将東臨紫晨抱走,淡淡道:“幕傾城的手段,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有什麽好驚歎的!”
“喲,我怎麽從這話裏,聞到了醋意?”蕭道絕睜眼,俊美的面容随性而慵懶,“裴妃娘娘,這手段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我誇她一句,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裴九低頭喝了口茶,沒說話。
“要對付幕傾城,還得從她的爪牙下手。而那王孫殿,便該是第一個被毀的。”蕭道絕的瞳眸裏出現了一絲決絕,“她能這麽快解決姜汶,都是王孫殿的功勞。若是沒了王孫殿……”
“你打算怎麽做?”裴九好奇。
“我聽聞你們裴家護院輕功和水性都極好,你借我三十,我帶他們去燒掉王孫殿。”蕭道絕聲音淡淡。
裴九蹙眉,“蕭道絕,我讓你住在瑤光殿裏,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你怎麽還敢要求其他?再者,我哥哥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會讓裴家涉險的。”
“真是絕情啊!”蕭道絕冷笑,“既如此,那我隻能找其他人了。不過,裴妃,我找你幫忙,你這個不肯幫,那個幫不了,休怪他日,你需要我幫忙時,我也各種推脫!”
裴九沒說話,蕭道絕的目光穿過珠簾,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蕭道絕的動作很快,當晚便召集了蕭家三十好手,每人都身着黑色勁裝、黑巾遮面往淩波湖而去。
淩波湖上,四艘輕舟小船平靜地駛向湖中心的王孫殿。蕭道絕負手獨立船頭,黑色的腰帶在夜風中翻飛。他注視着那個燈火輝煌的湖中樓閣,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今夜的月色很好,沈寬獨自躺在王孫殿屋頂上,一手拎着酒壺,靜靜注視着天空的一輪皓月。
身着白裙的少女爬上屋頂,正是君霧。她小心翼翼走到沈寬身邊坐下,從他手中拿過酒壺,聲音輕軟:“沈大哥,你又喝多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沈寬大笑起來,翻了個身看向君霧,“你怎麽也來了?”
“晴姑娘說,你在屋頂上待了一下午,現在還不見下來,她不放心,讓我上來看看。”君霧回答,模樣很乖巧。
她這些天除了待在澹台府裏陪沈甯琅看孩子,也常常會來王孫殿幫點小忙。隻因爲,這個男人常常出沒于王孫殿。
沈寬長長呼出一口氣,望了眼天空的皓月,又低頭看向湖面,湖面上也有一輪明月,水波粼粼,将那明月分割開來,有一種朦胧的美。
君霧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湖面,卻注意到幾艘黑色的船正朝這裏緩緩靠近。
“沈大哥,”她輕聲,“你看船上的那個人……”
沈寬看過去,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那個人,不是蕭道絕又是誰?!
“他居然還敢出現……”沈寬冷聲,瞥了眼君霧,“你在這裏待着不要亂跑,我去部署人。”
君霧點了點頭,沈寬縱身而下,很快沒了蹤影。
蕭道絕從北疆叛逃,現在已被全國通緝,輕易不得露面,這也是他藏身于瑤光殿的原因。
君霧坐在房頂上,望着那幾艘船緩緩靠近,不禁有些緊張,輕輕攥住了裙擺。
此時夜半,王孫殿内已經沒什麽客人了。蕭道絕帶人上了岸,三十個手下身形敏捷,每人都帶着一桶火油,分散開來往王孫殿四周而去。
王孫殿外有一批侍衛,不過比起蕭道絕帶來的人,身手太弱,幾乎都是一刀封喉被放倒在地。
他們将火油潑在王孫殿主樓外,随後迅速回到蕭道絕身邊。蕭道絕站在王孫殿大門外,擡頭看着那塊燙金匾額,唇角冷笑,縱身而上,揮劍想要将匾額砍倒在地。
可沒等他挨到匾額,上方一個白影急速落下,長劍閃爍着寒光刺向他。
蕭道絕收手落地,白影稍後落在王孫殿大門口,正是沈寬。
沈寬淡然地望着他:“蕭二公子好大的膽子,私自叛逃,罔顧聖旨,如今還敢縱火王孫殿,此罪當誅!”
蕭道絕大笑一聲,“我以爲,沈公子原是清風傲骨之人,不曾想,竟也做了幕傾城的走狗。沈寬,她許了你什麽好處,讓你舍得爲她賣命?哦……我明白了,如今東臨火越不在,她空虛難耐,于是許了你閨房之樂吧?”
這話說得難聽,沈寬臉上的表情極冷,長劍毫不猶豫刺向蕭道絕面門。
随着二人打起來,王孫殿内湧出一批暗衛,與蕭道絕帶來的人戰鬥到一處。
蕭道絕眼角餘光注意到這些人,不禁蹙眉,他以爲王孫殿不過是做生意的地方,沒料到裏面竟有這樣多的高手……
好一個幕傾城,當真是做好了一切防備啊!
原本沈寬是打不過蕭道絕的,但因了那隻麒麟臂,整個人内功提升了不少,與蕭道絕竟能打成平手。
蕭道絕知曉自己不宜久留,因爲無心戀戰,被沈寬刺傷左手。他尋了個空蕩朝下方扔了煙霧彈,命人立即撤退。
他運着輕功到房頂上,卻看見君霧坐在那裏,怔怔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