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額,并未苛責她們。這件事說起來,自己沒有早點吩咐下去,也是有責任的。
苜蓿眼珠轉了轉,提議道:“太後娘娘那裏,想必會有以前的鳳袍,不如先借來穿?”
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隻是這樣一來,欠蕭太後的就更多了。林瑞嘉蹙眉,正要吩咐苜蓿去借,守在門外的桑果走進來,說是端香求見。
端香帶着六名小宮女進來的,林瑞嘉看過去,那些小宮女手中都捧着托盤,托盤裏盛了衣裳、鞋履、朱钗、鳳冠等物。
她擡眸看去,端香對她福身行了一禮,說道:“太後娘娘有些衣裳不想要了,吩咐奴婢拿來皇後娘娘這裏。皇後娘娘看看,若是有用,便就留着。若是無用,便交給尚衣局吧。”
林瑞嘉下了床,對端香微微颔首:“太後娘娘的恩德,傾城謹記在心。”
端香微微一笑,又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林瑞嘉的目光掃過托盤,裏面的東西都是簇新的,可見都還沒穿過。
她伸手撫摸過柔軟的緞子,眼底神色複雜。
晨曦的光灑在太和殿前的漢白玉石階上,百官身着朝服列于兩側,皆都低頭拱手不敢言語。
一片肅靜之中,一位身着金絲繡鳳皇後服制的女子從遠處姗姗而來。
她頭戴鳳冠,白玉般的面容絕美不可方物。她的手交疊于胸前,沐浴在陽光下,整個人如同散發着光芒,美麗而又高貴無匹。
她的身後,六名大宮女緊緊跟随,衆星捧月,儀态萬方。
她走到太和殿前的台階下,微微擡起下巴,台階之上的衆臣皆都跪下,口呼千歲。
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階,長長的裙擺拖曳着穿過衆臣的視線,最後進入了太和殿内。
太和殿皇座旁邊,早設了珠簾。桑若和錦書爲她挑開珠簾,桑果、闆栗、寒蓉蓉、苜蓿則捧了她的裙擺往裏走去。
林瑞嘉坐在了鳳座上。
珠簾被放下,百官魚貫而入,再次拜倒。
林瑞嘉的視線掃過殿下群臣,他們心甘情願也好,心懷怨恨也罷,都已無法改變她是他們皇後的事實。
沈國公将這段時間的朝政大事彙報一番後,林瑞嘉聽着覺得沒什麽問題,便示意他回列。
衆官員面對林瑞嘉這樣一個女人,即便有些話想說,卻總覺别扭,一時間滿朝文武鴉雀無言。
“諸位大人,都無事了嗎?”林瑞嘉聲音淡淡。
衆人依舊不語。
“那麽,退朝吧。”
衆人忙行禮告退:“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林瑞嘉坐在珠簾之後,望着兩排文武官員魚貫而出,唇角掀起一抹無奈的笑。到底是輕視女子,即便有事,這些人也不願意對她說出口。
仿佛對他們而言,男人的統治才是合理的,女子則合該被他們所統治。
“娘娘……”錦書是才從宮外回來的,見林瑞嘉面色不虞,不禁有些擔憂。
“無妨。”林瑞嘉倚靠在鳳座上,一手托腮,“你待會兒就回王孫殿,我要知道有關姜汶的全部消息。”
“是。”錦書福了福身子。
用過午膳,林瑞嘉去了慈甯宮給蕭太後請安,卻被端香告知蕭太後正在午睡。林瑞嘉本欲等她睡醒,端香卻又說蕭太後近日不見外人。
林瑞嘉心中疑惑,卻無法硬闖,隻得準備回未央宮。隻是還沒轉身,便聽到蕭以秋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林瑞嘉轉身扶起她,她的臉上挂着盈盈淺笑,“恭喜。”
林瑞嘉臉頰不自覺發燙,輕聲道:“有什麽可恭喜的……”
畢竟,這個皇後之位,可是她自己封的自己啊……
蕭以秋親昵地挽了她的手:“你回來,是第一喜。你當上皇後,是第二喜。我曾說過,我朋友不多,這宮裏也就與你一人熟識。這樣的喜事,無論如何都該慶祝一番。我在秋水殿備了好酒好菜,無論如何,你得前去赴宴才算是給我面子。”
“這……怕是不好吧?”林瑞嘉有些猶豫。
“有什麽不好的?正好燕王他也想見見你。”蕭以秋笑道。
林瑞嘉推辭不過,也有心與東臨觀月說幾句話,便笑着應了。
她回了未央宮,便喚來桑若:“之前派人去盯着燕王,那人怎麽說?可有什麽發現?”
桑若搖了搖頭:“那暗衛說,燕王成日隻與一位醫女待在一起。”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前段時間,他的病好像重了些,接連多日閉門不出。太醫院每日裏都有太醫去問診,用了許多藥。”
林瑞嘉點了點頭,對東臨觀月放心不少。這次蕭以秋設宴,可以趁機去問問他爲何在蕭戰壽宴上說謊。若是有誤會,盡早解開便是。
她盤算的好好的,剛準備去床上休息會兒,錦書正好回來。
她的效率很高,将王孫殿裏有關姜汶的消息全部搬了過來,堆起來的卷冊足足有一尺多高。
錦書笑道:“晴姑娘聰明,說搜集來的消息零零碎碎的,等需要的時候,找起來不方便,于是特地将消息寫到編好的卷軸上,到時候可以直接歸類,要用的時候找起來也方便。”
林瑞嘉眸中劃過贊賞,笑道:“辛苦你們了!”
她沒了睡意,便同幾個丫鬟一起翻查起來。
姜汶的背景很簡單,出身地方世家,十六歲上天照城遊學,後拜入秦家,東臨長鋒的外祖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的前幾個官職,都是秦家人一手提拔上來的。
林瑞嘉看着,放下卷冊,鳳眸裏掠過不滿。姜汶在秦家人手下,最終也不過是混了個河道副巡查使。最終将他提拔回京的,是越哥哥啊!
這樣的人,用“狼心狗肺”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她又看了姜汶的家庭,他娶得是方家的小姐,後院沒有納妾,膝下隻一個女兒。
苜蓿翻閱着,忽然将手中的那頁指給林瑞嘉看:“娘娘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