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兩人轉身看向對方,正要說話,卻發現對方也要說話。
上官低頭盯着繡花鞋尖,臉頰飛上兩朵紅雲,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不遠處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整艘船都随着那聲爆炸劇烈搖晃了下,她沒站穩,猛地撲進了夜冥的懷中。夜冥接住她,目光落在那座小島上,隻見整座島都冒起火光燃燒起來。剛剛的爆炸聲,便是從小島上傳來的。
林瑞嘉急匆匆出了船艙,觸目所及都是火光。
那座小島被炸得四分五裂,在水面上劇烈燃燒着。
“越哥哥!”她奔到船舷邊,緊盯着海面,然而并沒有船隻離開那座燃燒的島。
暴雨傾盆而下,遠處天際有雷電撕破天空,海浪和火焰翻滾,此情此景觸目驚心。
“越哥哥!”她啞聲嘶吼,任由暴雨淋濕衣裳,眼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指甲深深摳進了船舷的橫木上,她絕望地盯着海平面,隻盼望着那個一身紫衣的男人能夠歸來。
“郡主……”桑若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船上所有的人都默默無言地望着火焰沖天的方向,萬籁俱靜,隻有鋪天蓋地的雨聲。
林瑞嘉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翻過船舷要去找東臨火越。桑若在一旁駭得不輕,忙将她死死拉住:“郡主請冷靜!興許聖上早出了島,并沒有出事呢?!”
林瑞嘉隻是安靜了瞬間,便再度發瘋般想要去找東臨火越:“若是越哥哥出了島,定會回來船上的!可是他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事了!”
她的眼淚肆意流淌,拼了命地想要翻到船舷外,桑若幾乎要拉不住她了!
鳳尾走過來,一個手刀砍到她脖頸上,林瑞嘉雙眼一閉,身子軟了下去。
桑若抱住她,有些無措地望向鳳尾,鳳尾眼中同樣有着無措。兩人相視片刻之後,他抱起林瑞嘉,将她送到船艙裏。
桑若站在甲闆上,一身肅殺黑衣,望了眼燃燒的孤島,深呼吸了幾口:“來人,放小船,去找人。”
“是!”
上百名侍衛立即行動,生怕遲緩了片刻耽誤救人。
……
海上的黎明,是美麗而溫柔的。
海鳥掠過湛藍如洗的天空,海平面平靜無波。海風攜裹着潮濕迎面而來,讓人十分的舒服。
這樣平靜的早晨,絲毫不會讓人聯想到,昨晚的暴風驟雨閃電雷鳴。
林瑞嘉醒過來時,桑若正端着一碗湯藥守在床邊。
她将藥碗放到旁邊,給林瑞嘉墊了枕頭讓她坐靠在床頭。林瑞嘉注視着她的表情,輕聲道:“沒有找到人?”
桑若點了點頭:“奴婢遣了船上所有侍衛去找,其他随行船上的人也都下去了,可是沒有找到……那座島,似乎沉到海底去了。”
林瑞嘉的雙眼立即泛了紅,桑若端起藥碗,低垂着眉眼:“奴婢伺候郡主吃藥。芒老說,郡主昨晚急怒攻心,暈了過去,對身子不利,要多加調養。”
說着,舀了勺藥送到她的唇邊。
林瑞嘉默默推開她的手,隻是紅着眼睛盯着前方。
桑若望着她,她的眼淚從眼眶裏流了下來,明明是哭泣,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郡主……”
“我喝不下。”
桑若沉默片刻,輕聲道:“聖上他,不會輕易離開的。”
林瑞嘉的鼻尖卻愈發泛起酸意,“你懂什麽……那樣大的爆炸聲,那麽大的火勢……你都說了,遣了好多人去,都沒有找到人……”
桑若将藥碗擱在案幾上,擡眸望向林瑞嘉,雙眸裏遍布了紅血絲,眼圈更是通紅的:“郡主擔心聖上,奴婢就沒有擔心的人嗎?!可擔心又有什麽用,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啊!郡主曾說過盡人事聽天命,如今人事已盡,剩餘的,不就是聽天由命了嗎?!”
林瑞嘉有些詫異地偏頭看她,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黑鷹的身影。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強忍住淚意,伸手替桑若揩掉淌下的淚水:“對不起……”
桑若搖了搖頭,強将淚水咽回去:“奴婢知道,黑鷹他不會有事的,聖上他,更不會有事……郡主若是不信,隻管回天照,去問一問鍾家小姐便是了!”
林瑞嘉聽着她的話,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這裏,忽然不那麽疼了……是啊,她的越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怎麽會輕易就死掉?!
人常說,女人的直覺都是十分準确的。而無論是林瑞嘉還是桑若,她們都堅定地認爲,深愛的對方并爲死去。
桑若見林瑞嘉眼神裏恢複了一點神采,問道:“郡主,如今要怎麽辦?”
林瑞嘉偏頭看向窗外:“再等兩天,若是這兩天裏還沒有消息,咱們就啓程回天照。他們,一定去了别的地方……說不定,會有别的發現……”
而兩天時間很快過去,海上的打撈卻并沒有任何進展。
林瑞嘉默然地坐在船艙内,在第三天的時候,下令啓程回天照。
他們離開的時間,早已超過預計的時間。此時天照城裏,還不知道亂成了什麽樣。
越哥哥不在,她必須要幫他鎮住東臨。
她的手不自覺地捏住裙擺,一雙鳳眸之中全是冷靜。海上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将她那張雪白完美的側臉照的宛如細膩的白玉。此時她的腦海裏,已經有了兩個對策。
第一,若是越哥哥提前回了天照,那最好不過。
第二,若是越哥哥并沒有天照,她就得用一些特殊手段,鎮壓住朝中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想到手段,林瑞嘉的眸光閃了閃,起身去了東臨火越的書房。
如今船上都是林瑞嘉一個人說了算,她進他的書房,沒有任何人敢阻攔。她将書房門反鎖,靜靜站了片刻,旋即從暗格裏拿了一張空白的聖旨出來,繼而在東臨火越的龍案後坐了,提起禦筆,在聖旨上寫下幾行字。
她寫完,又取出暗格裏的玉玺,一臉淡然地在聖旨左下角蓋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