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錦玉撓了撓頭,狀似無辜:“怎麽了?”
“這處洞穴,究竟是怎麽回事?”
赫連錦玉望了望四周,眉眼彎彎:“這個洞還是以前鹿無塵帶我來的,很不錯吧?”
“這棵樹,到底是做什麽的?古籍之中,并沒有關于它的記載。”東臨火越又問。
赫連錦玉滿臉都是笑,“答應和我一起逼宮,我就告訴你。”
海國誰當皇帝對東臨火越而言并無所謂,再加上赫連翩那讓人厭惡的性格,他爽快地點了頭:“成交。”
赫連錦玉身形一動,吊兒郎當地坐在了樹枝上,随手摘下一個果子抛着玩,“千味果,有沒有聽過?”
東臨火越眸光一動,赫連錦玉又繼續道:“應該有聽過的吧,嘉嘉都知道,想必你也該知道。”
他說着,斂去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目光落在虛空之中:“從遠古開始,人就不停地追逐長生之術。帝王也好,平民也好,誰都渴望長生。嫦娥偷長生仙藥奔月,周穆王向西王母請教長生之術,始皇嬴政周遊八方尋求方士,蓬萊方丈瀛洲三大仙島,這種種傳聞,都是人爲了追求長生而做出來的。”
“這世上,總有偏執的人,相信人真的能做到長生不老。他們煉丹煉藥,甚至不惜拿活人來做長生的實驗……”赫連錦玉說着,目光從殷雪歌和夜冥身上掠過。
“最終,江湖上流傳出一個秘方,傳聞這個秘方,乃是制作長生不老丹藥的初始配方。這配方想必東皇也已聽過:折顔、女兒香、千味果、長生花、萬年冰川水。傳聞之中,折顔是一個叫藥瘋子的人制作出來的最粗糙的長生不老藥,但因爲是第一代,所以其産生的副作用是驚人的。”
“于是江湖上湧現出無數能人異士,想要改良這個配方,制作出真正的長生不老藥。他們不停地實驗、不停地更換配方,最終确定出這一系列的藥物。可遺憾的是,這些人,并沒有團結在一起。一撥人以‘那個人’爲首,一撥人以鹿無塵爲首,現在他們都拼命地想要比對方提前一步找齊這些東西。”
東臨火越正想問“那個人”是誰,赫連錦玉搶在他前面說道:“别問我他是誰,因爲我也不知道。鹿無塵前段時間還是東臨長鋒的盟友,我跟他也挺熟。據我的情報網得來的消息,鹿無塵比那個人的速度還要快,他的手中,已經握有折顔、女兒香、長生花、千味果,如今就差萬年冰川水了。”
他說着,望了眼東臨火越:“折顔是他仿造藥瘋子的那個‘折顔’配置出來的,以前放在林照月體内吸收人的養分,後來被他提取出來。女兒香嘛,在重華鎮時,他利用那些失蹤少女,提取了這個詭異的東西。千味果就是這棵大樹的果子咯,至于長生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長生花是我給他的。以前北幕大長公主曾送過一個紫金镯子給嘉嘉,我用一個交易跟嘉嘉換了那個镯子,镯子裏頭凍藏着的,就是所謂‘不朽的長生花’。”
東臨火越聽完他說的這番話,眼底神情複雜:“那麽夜冥和殷雪歌,又是怎麽回事?”
另一邊,玄秘寶塔頂層。
落地銅鏡前,幕北寒默默注視着林瑞嘉的臉,林瑞嘉擡手捂住那半邊臉轉過身,不願意讓他再看下去。
幕北寒卻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從臉頰上拿開。
他的手掌帶着絲絲寒意,撫摸上她受傷的臉,每一寸,都細細摩挲,仿佛那不是燙傷結痂、難看至極的肌膚,而是世間最珍貴的至寶。
林瑞嘉鼓起勇氣擡眸看他,他低垂着眼簾,漆黑的睫毛掩蓋住大半的瞳眸。從睫毛縫隙裏透出的眸光,帶着寒意和無法掩飾的憐惜。
“還疼嗎?”
他輕聲問。
無關她的容貌,無關對赫連翩的憎惡,無關普通的幾句安慰,而是簡單的三個字:
——還疼嗎?
林瑞嘉的鳳眸裏當即就蓄了淚,他最關心的,永遠都是她的感受……
她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
“那就好。”
他松了一口氣。
星光與夜明珠的光輝遍灑玄秘寶塔頂層,林瑞嘉往後退了兩步,幾乎有落荒而逃的沖動。
她撞在了銅鏡上,長發遮掩住她大半的容顔。她轉身瞥了一眼銅鏡,裏面的女人有一張陌生的臉。
幕北寒走到梳妝台前,檢查了上面的胭脂水粉,見東西都完好,轉向林瑞嘉:“過來。”
林瑞嘉懵懂地走過去,他将她按在梳妝台前坐下,用帕子細心地爲她拭去臉上的灰塵,又拿起台上的一盒脂粉,一點一點塗滿她的臉。
林瑞嘉望着銅鏡,眸中的抑郁無法消弭。
再好的胭脂,都無法遮住這樣一張殘破的容顔……
幕北寒将脂粉放下,修長的手指從十幾盒打開的胭脂上拂過,最後停在其中一盒火紅色的胭脂上。
他用尾指挑起一小塊,俯身對着林瑞嘉的臉,細細地沿着結痂的紋路塗上。
很快,林瑞嘉的左半邊臉出現了交叉縱橫的火紅色,像是交錯的樹枝。
幕北寒眸光泛着柔和,拿起一盒更顯白的珍珠米粉膏,依舊用指尖挑了點,一點點塗在她受傷的臉頰上。
過了兩刻鍾,他對着她的臉頰看了看,拿起梳妝台上的一盒金粉,細細描摹到她的臉上。
全過程花了大半個時辰,幕北寒終于結束一切,示意林瑞嘉看向鏡子。
林瑞嘉轉向銅鏡,隻見銅鏡裏的女子,左半邊臉仿佛盛開了無數枝梨花,層層疊疊的,正噴吐着金黃的花蕊。
那些結痂的紋路被巧妙地畫成樹枝,水泡的痕迹則被雪白的梨花瓣掩蓋。金粉繪成的梨花花蕊散發出紙醉金迷的光,令人沉醉。
星光之下,這張臉帶着魔幻般的色彩,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