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對她的無禮有些氣惱。她拿着紅帕子,聲音無波無瀾:“大皇女既是不願意蓋,那便罷了。”
說着,沒有表情地走了出去。
“哼,老東西,以爲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敢給我臉色看!”赫連翩沖那嬷嬷背後吐了口口水,“等我成了你們的皇後,定要你們好看!”
她說完,身邊貴女們紛紛對她說着恭喜和讨好的話,寝殿裏氣氛又一次活絡起來。
而興慶宮内,幕北寒漠然地任由磨叽給他換上喜服,磨叽依舊跟原先一樣唠唠叨叨:“陛下明明就不喜歡這個勞什子的大皇女,何必非要娶她!即便賭氣,這麽長時間過去,這口氣也該消了才是!”
他自顧說着,早已習慣幕北寒的沉默以對。
他給幕北寒整了整腰帶,幕北寒注視着落地銅鏡裏的男人,一身正紅色繡金龍喜服,黑發用一根金簪高高束起,明明都是熱鬧的顔色,可爲什麽鏡子裏的人看起來,分明透着一股冷意呢?
磨叽退到旁邊,眼裏閃過困惑。他不是第一次爲幕北寒穿上喜服,可爲什麽這一次,他家聖上,沒有上一次與傾城郡主成親時,穿的好看?
他揉了揉眼睛,分明是一樣的喜服,一樣的臉啊……
他的目光落在幕北寒那雙泛着涼意的桃花眼裏,幡然醒悟,是了,這一次,他家聖上的眼睛裏沒有半點笑意……
娶傾城郡主那一次,他家聖上的眉眼裏都是笑,連唇角,都是微微翹起的樣子……
他的心抽痛了下,連帶着心情都糟糕起來。
幕北寒對着鏡子,努力勾起唇角想要微笑,卻發現任憑他怎麽努力,都是徒勞。
他對着鏡子,臉色陰沉下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随着他的心情冷了幾分。
他轉身,大步走出了宮殿。
因爲雙方地位的尊貴,所以幾乎整座海國皇宮都成了婚禮的背景。
婚禮在皇宮内最開闊的漢白玉廣場舉行,廣場上早已準備了上百桌佳肴,已經有無數人都進場入座,就等着這對新人。
赫連珊與其他參宴五國最尊貴的人坐在上座,期待地望着進場的方向,美麗的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林瑞嘉坐在東臨火越身邊,正等待着新人過來,桑若卻皺着眉頭匆匆過來,附在東臨火越耳邊低語了幾句。
東臨火越聽罷,眼底閃過怔愣,旋即探過身子,在林瑞嘉耳邊輕聲道:“黑鷹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我過去處理,馬上就回來。”
林瑞嘉依舊以側發遮面,臉上戴着面紗。她擡頭看他,隻見他的眼裏都是焦灼。
她點點頭,東臨火越迅速離開。
與赫連珊坐在一處的南宮流光望了眼東臨火越,那一日·他打他的仇,他還記在心裏……
見林瑞嘉落單,他忍不住出言相譏:“東皇這是忙什麽去了?怎麽能讓美人落單呢?真是不禮貌啊……哦,我倒是忘了,傾城郡主如今已經稱不上美人了……”
林瑞嘉掃了他一眼,還未說話,白沉香已經開口:“海國之人,當真無禮至極。傾城乃是我白家最尊貴的小姐,豈容得你如此羞辱?”
南宮流光看向白沉香,有些抑郁。他隻看到東臨火越離開,卻沒注意到,還有個白沉香在這裏。
白家影響太大,他可不敢跟白家的大少爺杠上……
赫連珊淡淡道:“好了,吉時快要到了。”
言下之意,是不要再吵。
白沉香在衆目睽睽中,坐到林瑞嘉身邊,親手給她剝一隻螃蟹。這一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識到,白家依舊是幕傾城堅實的後盾。
林瑞嘉低着頭,輕聲道:“多謝哥哥。”
“你是我的妹妹。”白沉香不以爲意。
過了會兒,林瑞嘉擡頭看了看四周,那位海國二皇子赫連申語坐在位置上,他旁邊的位置本該是赫連錦玉,可是現在正空着。
她又看了看别處,依舊沒有赫連錦玉的身影。
正在這時,鞭炮聲再度響起,隻見不遠處,美貌的海國貴女們衆星捧月,正簇擁着赫連翩過來。
距離赫連翩三米遠的地方,幕北寒面無表情地一級一級踏上漢白玉台階,磨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喝彩,歡迎新人的到來。
林瑞嘉與白沉香跟着起身,她遙望着那一對新人,心裏百感交集,有無奈有欣慰,更多的是祝福。
幕北寒與赫連翩來到廣場,穿過圓桌之間留好的道路走到廣場最盡頭,在那裏,有一座凸出地面半米的小高台。
依照海國禮俗,他們二人要先敬赫連珊酒,然後在小高台拜祭過海神,才算是正式夫妻。
赫連翩首先走到赫連珊身邊,敬了她一杯椰子酒:“母皇在上,這一杯酒,翩兒敬您!”
赫連珊起身,端起酒盅與她對碰,母女二人仰頭同時一飲而盡。
所有人依舊站着,紛紛報之以熱烈的掌聲,灼熱的目光落在幕北寒身上,就等着看他敬酒。
海國的小丫鬟端來托盤,上面盛着兩隻純金酒盅。
赫連珊率先拿起一隻,笑吟吟望着幕北寒。
衆人逐漸安靜下來,偌大的廣場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幕北寒。
林瑞嘉的手下意識地抓住裙擺,隔着人群,雙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幕北寒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他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握住了酒盅。
赫連翩松了口氣,美眸中泛着神采,愛慕地望着幕北寒的側臉。
赫連珊唇角的笑意更甚,她朝他舉起酒盅:“朕祝你和翩兒的婚姻美滿幸福,白頭到老。”
幕北寒手中的酒盅與她的撞擊到一起,酒水四濺,兩人各自飲下杯中酒。
掌聲再度爆發出來,所有人都高聲呼喊着“北皇”與“大皇女”,群情高昂,響徹整座海國皇宮。
緊接着,衆人又很快安靜下來,紛紛盯着幕北寒與赫連翩,希望看着他們走上拜祭的高台。
赫連翩卻一手勾住幕北寒的肘彎,踮起腳尖,熟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旋即暧·昧地舔了舔嘴唇,笑容放·蕩:“味道不錯,不愧是我赫連翩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