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再罵,卻實在是疼得鑽心,整個人蜷縮在大椅裏,疼得說不出話來。
田陽雪仰天大笑三聲,笑嘻嘻轉向李明珠:“報應啊,真是報應啊!”
想起什麽,她咳嗽了聲斂起嚣張得意的模樣,望了眼屏風後面,踱着方步走到李明珠面前,居高臨下道:“遇上本神醫,算你幸運。把手伸出來,本神醫給你探探脈!”
李明珠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挨過了這陣疼痛,虛弱地伸出手來。
田陽雪一手負在身後,一手随意地伸了兩指搭在她的脈上。
普通大夫問病需要望聞問切,她卻看都沒看李明珠,探了會兒脈,微微垂下眼睫,臉上的随意斂去了幾分,眸底有隐隐有暗光劃過。
李明珠期待地望着她,就盼着她能馬上讓她不再疼痛。
田陽雪收回手往桌案邊走去:“這病不難治,吃了我開的藥,保準藥到病除。”
說着,提筆寫了一個藥方,吹幹了遞給李明珠的小丫鬟:“拿去,一日三次,要堅持七天,切不可斷了。”
“多謝太子妃!”那小丫鬟喜不自禁,忙扶了李明珠出去。
田陽雪清了清嗓子:“這張藥方可是價值千金呢!;李貴妃,别忘了答應的金子啊!”
“明日會送到你宮裏的!”李明珠聲音虛弱不已,側頭瞥了她一眼,攙扶着小丫鬟的肩膀離開。
李明珠一走,田陽雪立即丢了毛筆跑到屏風後,“嘉兒,大事不妙!”
林瑞嘉正坐在繡墩上,見她如此激動,有些不解:“怎麽了?”
“你猜,李明珠是怎麽回事?”
林瑞嘉想了想,“不是中毒嗎?”
田陽雪猛點頭,“是中毒,但不是一般的毒!此毒名爲化骨,霸道無比,乃是我師姐無意中創造出來的!天底下僅她一家,别無分号!”
林瑞嘉眸光流轉,田陽雪的師姐是南初……
南初的毒,爲什麽會被下在李明珠身上?
南初和李明珠,似乎并沒有矛盾啊!
況且,南初離家出走,都失蹤了這麽久,怎麽會在海國出現?以南初那種清高的性格,不可能會爲了錢把毒藥賣給别人。
莫非,她有效忠的對象?
林瑞嘉隻覺細思恐極,擡頭望着田陽雪,田陽雪眸中也滿是無措。
過了許久,林瑞嘉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轉移開話題:“你給李明珠解藥了?”
“怎麽可能!那個毒婦,才不配得到我的解藥!”田陽雪蹭了蹭鼻子,“給她的那個藥,隻能短時間麻痹她的痛感,讓她覺得她好起來了。其實藥效一過,化骨之毒反而會變本加厲。若是鹿無塵在她身邊,或許他有辦法救回來。若是不在,半月之内,她必殒命,而且,是疼痛緻死……”
田陽雪搖了搖頭,又回到了原點上:“誰跟李明珠有這樣大的深仇大恨啊,竟然拿這樣要命的毒藥害她,啧啧……”
林瑞嘉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裴九的身影。
田陽雪留在永甯宮,同林瑞嘉和東臨火越一道用了午膳後。下午田陽雪又将東臨火越趕走,自己和林瑞嘉同一張床睡午覺。
東臨火越知曉她倆感情好,有心讓她們多處處,用過午膳便出書房辦公。
兩人并肩睡在床上,話題由少女時期的八卦轉移成育兒經。田陽雪說起唐岚,話總是滔滔不絕。唐岚不過兩歲,她就已經開始教他認識各種藥物。
“現在已經會認幾十種了,天賦比我高。”她說着,轉向林瑞嘉,“話說,兮雨和唐岚的婚事,你到底想好沒有?我特地遣天官查了黃曆,十四年後的三月乃是成婚的大好時期,你覺着呢?”
看她這樣急不可耐,林瑞嘉忍不住歎了口氣,“萬一将來你家岚兒不喜歡兮雨,或者兮雨不喜歡他,該怎麽辦?”
“怎麽可能!”田陽雪猛地起身,扳着手指頭說道,“第一,你和東臨火越的種,那肯定漂亮啊,岚兒最喜歡美女了,沒有不要兮雨的道理!第二,我家岚兒不說萬裏挑一的帥,那也是千裏挑一的好看,西絕好多女寶寶都喜歡跟岚兒玩,兮雨肯定會喜歡的!”
她這樣的描述,讓林瑞嘉的腦海中一度浮現出花花公子穿花而過的形象。
“到底好不好啊?!”田陽雪搖晃着林瑞嘉,非得逼了她答應。
“好好好!都依你!”林瑞嘉無奈。
田陽雪這才滿足地重新躺下,“嘉兒,這樁婚事,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兩人午睡完,剛重新梳妝好,桑若便進來禀報,說是白家公子來了。
林瑞嘉在小花廳見他,他進來後,小丫鬟立即給他端來最好的茶。
他看向林瑞嘉,她的一側長發遮住了臉頰,明顯是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臉傷。
“哥哥。”林瑞嘉聲音軟糯,擡手示意他請坐。
白沉香入座後,面對吟吟含笑的林瑞嘉,躊躇片刻,說道:“那盒千年雪蓮露,你可用了?”
林瑞嘉點了點頭,“用了,效果很好。”
“那就好。”白沉香颔首,“因爲千年雪蓮難得,所以這藥非常珍貴,乃是北幕皇族專用的。一百年,也就産出一兩盒。”
林瑞嘉垂下眼簾:“這藥,是他的?”
小花廳裏靜默半晌,白沉香輕聲道:“不錯。東皇鬧到興慶宮,差點把赫連翩打成重傷。聖上給了他這盒藥,他才罷休。”
林瑞嘉不語。
白沉香猶豫半晌,還是把事情都說了出來:“你悔婚于他,他收到東皇的信和那支仙夢時,在燈下坐了一宿。後來葵女告訴我,他問她要了忘情丹。”
林瑞嘉的指尖劃過裙上的繡花,依舊低垂着眼簾。
“傾城,我覺得,他吃忘情丹,并非是對你絕情,而是對你的深情。”白沉香瞳眸中滿是肅然,“因爲這份深情,他選擇了成全你和東皇。”
“你知道嗎?當時的局勢,我們完全可以在三天内拿下東臨北疆,可他收到書信後,卻讓我們即刻班師回朝。你不知道當時軍官和士兵們有多怨聲載道,可他一個人全都扛下來了。他沒有将你悔婚的事情說出去,他隻是一個人扛了下來……傾城,曆史上,有哪個皇帝會爲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