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林瑞嘉臉上,忽然出聲:“幕傾城,你在做什麽?”
林瑞嘉擡頭,赫連翩猛地提起水壺朝她的臉潑去。
……
疼痛。
難以忍受的灼熱疼痛。
黑暗之中,林瑞嘉隻覺左臉火燒火燎的發疼,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臉,卻深陷黑暗無法醒來。
她可以清晰地聽見芒老的聲音:“陛下恕罪!郡主的左臉,怕是毀了……”
“連你都配不出藥嗎?!”東臨火越的聲音帶着滿腔怒意,林瑞嘉即便陷入深眠,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
“西絕太子妃都無法配出良藥,微臣就更加不可能了……”芒老的脊背都被汗濕。
田陽雪的聲音很冷:“若是尋常燙傷,弄幾貼好藥敷一敷,興許還有得救。可是赫連翩下手太狠……”
言外之意,是沒辦法恢複林瑞嘉的容貌。
東臨火越的目光落在床上,林瑞嘉躺在那裏,緊閉着雙眼,左半邊臉的燙傷很有些吓人。
他伸手輕輕替她撿開落在額前的碎發,她這樣愛惜容貌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毀容了……
他的喉結動了動,“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田陽雪躊躇片刻,說道:“聽聞世上曾有一位女醫,極擅長治療面傷。她曾發明過一種千年雪蓮露,雖是美容聖品,但同時也是醫藥聖品,據說可令白骨生肉,再嚴重的皮膚外傷,都能治愈。”
“她現在在何處?”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這麽煩惱了。”田陽雪沒好氣,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可憐的嘉兒……”
東臨火越的指尖停在林瑞嘉的紅唇上,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旋即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兒?”田陽雪望向他。
“給我的女人報仇。”
東臨火越的聲音落地,人已經一陣風似的掠走了。
田陽雪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林瑞嘉那半邊臉上,神情多了一絲凝重。
此時容光殿内,赫連珊正端坐在龍案後。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陪伴在她身後,正是當朝皇夫南宮流光。
“翩兒下手不知輕重,怕是不多時,那位年輕的東皇便要找上門了。”赫連珊飲了口茶,聲音不疾不徐。
南宮流光俯身親·吻她的脖頸:“怕什麽?不過是個小小郡主,毀容也就毀容了,還能讓我們的翩兒賠罪不成?”
赫連珊被他弄得脖頸發癢,正嬌笑着,明婉兒匆匆從外頭進來:“不好了!陛下,東皇他——”
她話音未落,身後的珠簾盡數被内力震碎。
東臨火越出現在房中,一身紫衣無風自舞:“女皇以爲,此事該當如何?!”
赫連珊微微眯起雙眼,這個年輕皇帝,其周身氣勢不下東臨天佐……
南宮流光走上前,朝東臨火越拱了拱手,笑道:“聞名不如一見,東皇果然生得玉樹臨風、俊美無——”
他客套話還沒說完,東臨火越一掌送到他胸前,直接将他拍飛出去。
南宮流光重重撞到牆上,猛地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擡頭望向他。
“朕和你們的皇帝說話,有你插嘴的份?!”東臨火越一眼都沒看南宮流光,一雙單鳳眼帶着十足的威懾力,死死盯着赫連珊,“我要赫連翩血債血償,否則東臨和海國,将永無往來,不再是盟友關系!”
赫連珊淡然地品了口茶:“爲了區區一個女人,東皇便要切斷與盟國的聯系……難道朕的堂堂海國,還比不過幕傾城的一張臉?”
“不同意是吧?”東臨火越冷笑。
赫連珊沒有說話。
“那麽,朕隻有自己動手了。”東臨火越說完,身形已經掠出容光殿。
赫連珊猛地将手中杯盞扔到地上:“豎子!”
南宮流光勉強起身,赫連珊看向呆若木雞的明婉兒:“翩兒去哪裏了?!”
明婉兒回過神,忙答道:“大皇女殿下去了興慶宮,說是要告訴大驸馬幕傾城毀容了。”
赫連珊聽了,心情稍稍穩定些。有幕北寒在,想必是舍不得讓翩兒吃苦頭的。
興慶宮,幕北寒獨自坐在殿後,默默看着遠處的海。此時已是傍晚,海平面上殘陽如血,分外妖娆。
赫連翩跑到他身後,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猜我是誰?”
幕北寒沒動,赫連翩的手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
她忙松開手,手指的冰才緩緩褪去。
她繞到幕北寒面前:“喂,你怎敢對我如此無禮?!”
幕北寒沒說話。
赫連翩冷笑了聲:“除了幕傾城,就沒見你對哪個女人好好說過話!幕傾城除了那張皮囊,還有什麽好的!”
她說着,斜睨着幕北寒,“哦,忘了告訴你,今兒下午的茶藝課上,我不小心把沸水澆到她臉上去了!啧啧,你是沒聽見啊,她當時的尖叫聲簡直要把我振聾了!還有她那半張臉,啧啧,簡直慘不忍睹……想來她以後出門,隻能拿個鬥笠把臉遮住了!那樣一張臉,我都不忍看!因爲實在是,太醜了,哈哈哈!”
她說完,自己一個人樂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仿佛對她自己的那出“惡作劇”,滿意到不行。
幕北寒的眼睫遮住了瞳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他隻是慢慢起身,往宮殿走去。
赫連翩見他如此,不由氣惱不已,跟在後頭大呼小叫:“你這是什麽态度?!我可是幫你報複了她對你的失信!你應當感謝我!”
她正喊着,白沉香匆匆從宮殿裏走出來,擋在幕北寒面前:“聖上,傾城她的臉……”
他沒說完,卻注意到赫連翩,立即越過幕北寒,一把揪住她的衣領:“赫連翩,你怎敢對我妹妹下如此重的手?!”
“注意你的态度!”赫連翩一把推開白沉香,“本皇女矜貴得很,你沒資格碰我!”
白沉香正要發作,卻感覺到一陣風襲了過來。
隻是瞬間功夫,赫連翩便被扇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