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張朝劍雖好,可畢竟隻是商賈之家,與鍾鳴鼎食的官家蕭府還是有差距的。若能做右相的孫媳婦,還愁前途不光明嗎?
這一點,也是當初鍾二老答應與蕭家聯合的原因。
此時鍾府禁閉已經解除,瑜兒很快去到蕭家門口,蕭家的守衛通報後将她帶了進去。
蕭道絕正坐在曲廊裏研讀兵書,若是忽略掉臉上隐約的陰鸷氣息,他那一副英俊的面龐還是相當迷人的。
瑜兒有點怕他,戰戰兢兢對他行了個福身禮:“問蕭公子安!”
蕭道絕翻了一頁書,并未理睬。
瑜兒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奴婢是鍾盈小姐的女婢。小姐遣我來問公子一聲,婚約是否還作效。”
無怪乎她陪小心,鍾盈與蕭道絕的婚事隻是鍾二老和蕭戰口頭約好的,并沒有書面婚約。因爲是見不得人的勾結,所以連證人和信物都沒有。若是蕭家反悔,她們也無從說理去。
蕭道絕聲音不鹹不淡:“若是做侍妾,還是有位置的。”
言下之意,是絕不會娶鍾盈爲夫人。
瑜兒難堪不已,很替自家小姐生氣:“蕭公子這是何意?可是要悔婚了?”
“悔婚?”蕭道絕放下書,絕情的雙眸含笑望向瑜兒,“悔婚的前提是有婚約。我和你家小姐,何曾有過婚約?”
“你——”瑜兒被氣得啞口無言,卻無從反駁。
半晌後,她跺了跺腳:“蕭公子,人在做天在看,你說的,簡直不是人話!”
蕭道絕的表情倏然轉冷:“本公子如何,還輪不到一個丫鬟來說道。亂棍打出去!”
瑜兒吓了一跳,忙不疊地自己往門口跑,心裏頭恨極了蕭道絕。
她回府之後,将事情說了一遍,鍾盈冷着臉,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她有想過蕭家人會不承認,可至少應該給她一些補貼。可她沒想到,他們會做的如此絕情!
她的爺爺,可是把命都搭進去了啊!
她氣得不行,起身想要去蕭府要說法,想到沒有證據,不禁又洩了氣。
她眼圈泛紅,若是爺爺沒有和蕭家聯盟,現在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瑜兒見她這個樣子,不禁更加替她難過。
鍾盈擡眸盯着竹林,眸光中閃過寒意:“蕭道絕不要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瑜兒你過來!”
她對瑜兒耳語了幾句,瑜兒眸光亮了亮,旋即去辦了。
第二日夜晚,未央宮中,東臨火越坐在床上,一手攬着林瑞嘉,一手持着一卷書,就着燈火研讀。
林瑞嘉靠在他胸膛上,聲音清越:“這兩天,市坊之間,有個重大消息,越哥哥可聽說了?”
“嗯。”東臨火越淡淡應着,将手中的書卷放下,“我聽阿飛說,是‘蕭家二公子勾結鍾二長老,謀害鍾家族長,并嫁禍張家大少’,可是如此?”
“正是。”林瑞嘉臉上帶着莫測的笑,“越哥哥猜,這個謠言,是誰傳播出去的?”
“莫非是嘉兒你?”東臨火越眯起眼睛。
“怎麽會!”林瑞嘉爬起來捏了捏他的鼻子,“錦書下午進宮,說是王孫殿得到的消息,這個謠言乃是鍾盈派丫鬟傳播出去的。我尋思着,大約是蕭道絕單方面悔婚,所以她才不惜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呵……蕭道絕那人,隻認利益,行事狠辣,頗有些不計後果。他悔婚乃是情理之中的事,鍾盈嫁不成他,未必不是好事。”東臨火越說着,一手托住林瑞嘉的臉頰,眼神之中盡是蠢蠢欲動,“嘉兒……”
這樣的目光林瑞嘉無比熟悉,忙吓得鑽進被子裏不肯給他親近的機會。
東臨火越跟着鑽了進去:“嘉兒寶貝……”
“我的腰現在還酸疼得很,不要不要!”
“必須要!”
……
第二日晌午,林瑞嘉醒來時枕邊已沒了人。她扶着腰,大·腿·根處也酸脹得厲害。她暗暗罵了東臨火越幾句,便看見苜蓿帶着錦書進來。
錦書笑容柔和,給林瑞嘉行了大禮,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呈給她:“郡主,王孫殿今兒一早接到來自北幕的書信,說是一定要交到您手上。奴婢和晴兒姐姐檢查過了,信件沒有問題。”
林瑞嘉拆開來看,信上的字迹很幹淨漂亮。她很快讀完了信,表情卻有些古怪。
信上說,九月中旬,皇帝将要迎娶海國大皇女,要她屆時務必随同東臨火越前往海國參宴。
她看了看落款,這是來自白沉香的私信。他口中的皇帝,應該是幕北寒。
幕北寒要娶赫連翩?
幕北寒是北幕的皇帝,他不可能一直不娶妻。但對象是赫連翩……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
可潛意識裏,她覺得事情不對勁兒。
白沉香捎私信過來特意要她去參宴,必定不是爲了那場婚禮。因爲他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臉去參加他的婚禮。
或許,他的重點是,去海國?
她摩挲着信紙,錦書輕聲說道:“送信的是北幕人,據他說,他是白公子的貼身小厮。他囑咐奴婢,務必要親自将信件送到您手中……”
“我知道了。”林瑞嘉颔首,将信件收好,又随口問了些王孫殿的事兒,便讓錦書回去了。
她站在窗邊,凝視遠處一片碧綠的池塘,大約,是要她前去一同報仇的吧?
赫連錦玉的仇,她一直都沒忘。想必哥哥他,也已經調查清楚真相了。赫連錦玉與東臨長鋒等人關系匪淺,若要他的命,并非易事……
進入七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未央宮的冰塊用的極多,整座宮殿都涼涼的,待着格外舒服。
而幕北寒與赫連翩的婚宴請帖,在這段時日裏,紙片一般投去了其他國家,幾乎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北皇将要迎娶海國大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