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嘉兒看呢?”東臨火越不答反問。
“越哥哥若要穩定洛川的形勢,就不能對這些人動手。涉及到的人太多了,難保他們不會被逼急而造反……”林瑞嘉垂下眼簾,手指從那些名字上一一掃過,“他們貪污的銀兩,隻能等到日後,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
東臨火越笑了笑,“我也是這樣想的。”他說着,轉向抱着劍守在寝殿窗外的夜冥,“去告訴沈寬,讓他立即通知洛城所有官員,明日到行宮來。”
林瑞嘉看向東臨火越,東臨火越呷了一口清茶,“雖然現在不能把他們繩之以法,但收點小利息,還是可以的。”
林瑞嘉不解,東臨火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緯河下段常常泛濫成災,國庫每年撥款無數。但是有了這批貪官,今年的撥款,便可省下了。”
第二日一早,洛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到齊了。他們都有些戰戰兢兢,錢家前腳出事,皇帝後腳就把他們召了過來,莫非是要秋後算賬了?
衆官員在行宮小花園裏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卻見有婢女搬着椅子出來,請他們坐下。
他們惴惴不安,又有婢女端着茶水點心等過來,恭恭敬敬地放在身邊的桌子上。
他們完全不明白東臨火越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緊張地等待着東臨火越的到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有官員緊張得不行,端茶的手直發抖,竟摔碎了那盞青花窯的珍貴茶具。
他吓得要死,戰戰兢兢蹲下來要把瓷片撿起來,站在不遠處的桑果卻盈盈笑着上前,替他将瓷片撿起,語帶恭敬:“大人這是怎麽了?這樣的事情,讓奴婢來做就是了。”
宮女們這樣恭敬,反而讓在場的官員愈發吃不準皇帝的态度。
就在他們越發惶恐不安時,一襲紫色裙衫的美人從行宮裏緩緩走來,正是林瑞嘉。
她笑容柔和,聲音也溫柔如水:“諸位大人,陛下還在與左相大人、沈大人商議緯河泛濫一事。請大人們稍安勿躁,陛下很快便會過來。”
衆官員面面相觑,其中一個膽大的有意讨好賣乖,谄媚問道:“請問這位小姐,可有什麽,是我們能幫陛下分憂的?”
其他官員紛紛附和,一雙雙眼睛發着亮光,緊緊盯着林瑞嘉。他們心中思忖着,若是他們能爲皇帝分憂,也許皇帝會看在這一層好處上,放他們一馬呢?
林瑞嘉裝作爲難:“這……倒的确有一個地方,需要諸位大人鼎力相助。”
“什麽?!”衆人齊聲問道。
林瑞嘉的目光幽幽掃過他們,隻見這些官員個個都大腹便便,油光滿面,顯然生活條件十分之好。這樣的官吏,不知道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她微微一笑,美眸之中出現了一絲難色,猶豫着說道:“各位大人都知道,緯河每年泛濫,淹掉無數良田莊稼。國庫年年撥款,可是款項數額實在太大,如今國庫并不豐盈,所以接下來的款項問題,實在是令陛下頭疼。”
其中爲首的一個官員忙搶着說道:“這有何難?!本官願意帶頭捐款,五百萬兩白銀可夠?”他說完,意識到什麽,緊忙解釋道,“本官妻子的娘家乃是生意人,所以這點家底還是有的!”
其他官員紛紛附和,有的喊着要捐四百萬兩,有的要捐兩百萬兩。林瑞嘉示意桑若和寒蓉蓉拿本子登記,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這幾十名官員,眨眼就聚集了四千萬兩巨額白銀!
林瑞嘉涼涼的目光掃過登記好的賬簿,光是洛城的三十四名官員,便能夠捐出這麽多銀子。若是再加上其他地方的那些官,上億兩白銀幾乎不在話下。
她露出一個笑:“多謝各位大人鼎力相助,陛下得知,定是十分欣慰的。”她說着,拿了賬本轉身進了行宮。
衆官員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捐的銀錢夠不夠多,夠不夠讓皇帝滿意。
林瑞嘉将賬本拿進去,東臨火越懶懶靠在軟墊上與澹台驚鴻對弈,沈寬在一旁作陪,哪裏是在讨論什麽緯河泛濫!
林瑞嘉将賬本遞給東臨火越,東臨火越粗粗掃了一眼,不鹹不淡說道:“再翻一倍。”
林瑞嘉愣了愣,沈寬笑道:“陛下這是嫌他們出的錢太少。不賠上半個身家,怎能買他們的命?”
林瑞嘉會意,轉身再度去了小花園。
小花園中,衆官員聚在一起,焦灼不安地等待着,見又是林瑞嘉一個人出來,不禁更加緊張:“小姐,可是陛下不滿意咱們捐的銀款?”
林瑞嘉笑容裏帶了一絲遺憾,“陛下說,諸位大人的錢财都是私人的,實在不好意思接受。”
這些官員們面面相觑,半晌後,那個爲首的又道:“聖上是嫌我們捐的少?那我蔺某人再加一倍!”
他說着,對身後小厮使了個眼色,那小厮立即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卷銀票塞進林瑞嘉手中。
那官員恭敬地拱了拱手:“還求姑娘多在聖上面前爲下官美言幾句!”
林瑞嘉握着那疊上萬數額的銀票,美眸中泛着難色:“這……”
其他官員見狀,紛紛效仿。不大會兒的功夫,那賬本上的銀錢便翻了一番,而林瑞嘉身邊更是堆滿了銀票、玉墜乃至大金元寶等賄賂品。
她笑道:“既然諸位大人如此熱心,那麽我隻有再跑一趟了。”說着,轉身又進了行宮。
這次的銀兩數額東臨火越還算滿意,便丢了手中的棋子,親自去了小花園。
那些官員們見皇帝親臨,忙不疊下跪行大禮。
東臨火越示意他們免禮平身,在上座的交椅上落座,先表彰了他們一番:“諸位愛卿都是洛川的肱骨之臣,能夠爲水災出力,朕心甚慰。”
“這是臣等分内之事!”
“陛下誇獎,臣等受之有愧!”
“能爲陛下分憂,乃是臣等的榮幸!”
這些官員們謙虛不已,東臨火越看在眼中,唇角的笑容又多了幾分:“阿飛,把從錢家那裏得來的冊子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