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後。
東臨長鋒正與林瑞嘉一同用午膳,一名小厮飛也似的沖了進來,哭喪着臉給東臨長鋒跪下:“陛下不好了!三天前東臨的太子,他帶了四十八名精銳從紅水河突襲宜州城,開了宜州城門,如今宜州已經……已經失陷了!”
東臨長鋒眉頭一皺:“宜州失陷?!”
小厮點頭如搗蒜。
東臨長鋒起身,大步往外頭走去:“把所有人都叫上,朕要議事!”
“是!”小厮立刻跟了出去。
林瑞嘉手中還拿着湯勺,見他們走了,美眸裏閃過驚喜。
第一場仗,赢了!
她放下湯勺,彎腰抱起睡在腳邊的雪靈,“雪靈,越哥哥赢了!他赢了!我就知道他會赢!”
雪靈似懂非懂地望着她,看她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也跟着嚎叫起來。
林瑞嘉瞥了眼懵懵懂懂的珊瑚,命令道:“帶我去見兮雨和天明。”
珊瑚有些忐忑:“這個要經過陛下的同意才可以……”
“他不會拒絕我的。”林瑞嘉說着,已經擡腳往外走去。
東臨長鋒與幕北寒不同,對幕北寒,林瑞嘉六分害怕兩分感激兩分敬而遠之。而面對東臨長鋒,她完全不會感到恐懼。
他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他總覺得,把他認爲最好的給那個人,就是愛她了。
但其實,不是的。
比如他最愛吃梨,于是他給她一車梨,他以爲她會感激,可她其實愛吃的是蘋果。
東臨長鋒,盡管他擁有過很多女人,但在愛情面前,他比幕北寒更像是一個心智還沒有成熟的孩子。
珊瑚拿着大貂毛鬥篷從後面追過來,給林瑞嘉系上,皺着眉頭道:“郡主若是執意要見小小姐、小公子,也該穿上厚鬥篷再去!若是凍着了,奴婢的罪過就大了!”
主仆二人匆匆往嬰兒房走去,卻不期在中途的亭子裏碰上了李明珠及王府裏的一幹姬妾。
林瑞嘉想要穿過她們,李明珠卻給了身邊幾個侍女眼神,示意她們攔住她。
珊瑚有些害怕,鼓起勇氣說道:“奴婢見過貴妃娘娘!郡主她想要去看一看小小姐和小公子,還請貴妃娘娘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
這番話說的頗有些低聲下氣,林瑞嘉不由看了眼珊瑚,珊瑚對李明珠保持着福身行禮的姿勢,低着頭,一雙放在胸前的手竟微微發抖。
林瑞嘉輕輕歎了口氣。珊瑚是個很乖巧的丫鬟,但她膽子太小,還不知道怎麽維護自己的主子。
亭中的女子們皆都笑起來,其中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陰陽怪氣地說道:“瞧這小丫鬟怕的!貴妃姐姐,你什麽時候竟能震懾住幕傾城身邊的人了?”
她咬重了“幕傾城”三個字,有心的人都能聽得出,她看幕傾城不順眼。
李明珠優雅地吃了顆馬奶紅提,“起來吧。”
珊瑚戰戰兢兢地起身,不明白李明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林瑞嘉望了眼通向嬰兒房的長廊,眉眼之間有些焦急。她想将越哥哥打赢了第一場戰役的好消息分享給她的孩子們,她不想在這裏跟李明珠浪費時間。
李明珠的丫鬟們卻完全沒有放她走的意思,李明珠緩緩吃着水果,好一會兒後,才淡淡道:“幕傾城,陛下是不是臨幸你了?”
她問的問題,在場的妃妾們都想知道,于是一齊望着林瑞嘉。
要知道,自打這個女人來到南疆,東臨長鋒就再沒有進過她們的房間。所以,她們既讨厭她,又想知道,陛下究竟有沒有寵幸過她。
林瑞嘉靜靜站在原地,聲音清越而涼薄:“李明珠,寵幸又如何,沒有寵幸又如何。終歸,你是不愛東臨長鋒的,對你而言,他寵幸任何一個女子,你都可以不在乎。”
此話一出,所有女子的目光都詫異地投到了李明珠臉上。
李明珠長長的鮮紅甲套掐進了紅提之中,汁水流出來,蔓延了她一手。
旁邊小丫鬟立刻拿來幹淨的香帕爲她擦拭,她擡眸盯着林瑞嘉,像是要說服别人,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本宮愛陛下!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本宮更愛他!”
她擲地有聲,铿锵有力,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
林瑞嘉卻輕笑出聲:“自欺欺人!李明珠,這次東臨出兵,晉王可是先鋒……”
李明珠身子一僵,美眸中掀起驚濤駭浪來。
林瑞嘉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心儀晉王的?!
而且這次戰役,晉王他做了先鋒?!
他怎麽可以做先鋒,他就不怕戰死沙場嗎?!
她腦海中一團亂麻,林瑞嘉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前繼續走去。
“你給本宮站住!”李明珠卻忽然出聲攔住她,“幕傾城,現在陛下去了秦宮議事,南疆王府,由我做主!你想見你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盯着林瑞嘉,豔紅的唇泛起一絲詭異的笑,“但是,你須得給本宮行禮。”
她恨林瑞嘉,哪怕現在不能要她性命,但若能壓她一頭,也是好的。
亭子裏發出一些不懷好意的笑,這些妃妾們都紛紛以看好戲的目光望着林瑞嘉。
平日裏李明珠壓她們壓得太狠,既然不能反抗李明珠,那麽看着這個頗受寵愛的幕傾城吃癟也挺有趣。
“你受不起我的禮。”林瑞嘉聲音淡淡,“南疆,沒有人能受得起我的禮。”
這話聽在所有人耳朵裏都很是刺耳,李明珠第一個笑出了聲:“本宮貴爲貴妃,如何受不得你的禮?!今日這禮,本宮偏偏要你行!”
她說罷,對旁邊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她們立刻上前,兩個人抓住珊瑚不讓她幫忙,另外幾個抓住林瑞嘉的胳膊,要迫使她跪下。
林瑞嘉的面容仍舊一派淡然,直到身後的膝蓋窩被人踢了一腳,她的目光才落到不遠處。
不遠處的零接收到她的視線,立即現身,隻一個掃堂腿,便将李明珠的那些丫鬟盡數踹倒在地。